傅达嘎嘎一笑,把杯中酒干了,“好嘞,那我可就当真了。”
王峥也举起了酒杯,“我不找檀队帮忙,但我敬佩檀队,以后再来安海,可要记着我们这帮兄弟。”
檀易用余光瞥了谢箐一眼,“当然,安海是我的第二故乡,不用以后,我一定常来常往。”
谢箐接到了他的眼色,莞尔一笑。
“咋,檀队看上我们大安海的姑娘了?”杜准过来了,一手搭上檀易的椅子背,“我老杜这辈子佩服的人不多,檀队算一个。我采访一下檀队,你是怎么做到长这么帅、个儿这么高、兜儿这么鼓,还不花心滥情的?”
刘丰笑道:“这你就不懂了吧。简而言之,檀队见多识广,一般人入不了他的眼。”
“啧啧啧……”杜准不爱听了,“咋叫一般了,咋叫一般了,咱们的小蝎子精一般吗?小丫头要脸蛋有脸蛋,要智商有智商,哪点一般,啊?你说哪点一般了?!”
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了许多,而后又一下子爆发了。
“对啊,檀队离开安海已成定局,肥水不流外人田啊。”
“咱谢箐配得上。”
“老杜今儿这话没说错。”
“檀队,你不如考虑考虑?”
……
谢箐哭笑不得地看向黎可,岂料黎可正一本正经地附和杜准,“我也觉得杜哥说得对,箐箐和檀队非常配,檀队你就考虑一下吧。”
檀易正式看向谢箐。
谢箐知道,气氛烘到这儿了,再瞒着就有些不厚道了,便略微收一收下颌,表示她同意了。
檀易笑容一展,桃花眼里柔波流转。
“咳咳。”
他清了清嗓子,“多谢大家关心,我和箐箐的事前几天就定下来了,但因为工作的事谁都没顾得上谁。”
屋子里又安静了一下,大家伙儿面面相觑。
随后,黎可最先发难,“箐箐,这么大的事我居然不知道?”
李骥附和道:“还有我,我居然也不知道!”
任亚光:“确实都不知道。”
曹海生笑而不语,他是知道的,但他不想说。
杜准道:“什么意思,檀队就打了个招呼,对我们小蝎子精说‘咱俩定下了’,然后这事就定下了?不行啊绝对不行!我们都是小蝎子精的娘家人,这么草率可不行,小蝎子精答应我们不答应,大家伙儿说是不是啊!”
众人齐齐答道:“是!”
檀易轻轻呼了口气,从身后的包里取出一只大盒子,起身说道:“感谢老杜,感谢大家给我这么一个机会,之前确实太草率了,正好借今天这个机会弥补一下。”
谢箐吓了一跳,这家伙不会在这儿求婚吧。
她倒不是怕,但真没有准备。
其他人也以为檀易要求婚,一起怔住了。
如果这样,他们这哄就起大了,毕竟婚姻不是儿戏。
檀易道:“箐箐,这些照片我原本想找人制成影集和相框送给你,但我想,这个时候给你更好,由大家一起见证我对你的心意,是我的荣幸。”
“好啊,檀队这招好,别具一格。”傅达释然,打开盒子,拿起最上面的一张,先看一眼,然后举了起来,“这是去年的吧,好像是小谢处理巨人观的时候,我当时也去了,檀队有心了。”
这是一张侧身照,谢箐梳着丸子头,穿着利落的格子衬衫,搭配紧身牛仔裤,手执解剖刀,弯着腰,神情专注。
三角构图,没拍到被害人的身体,时机掌握得恰到好处。
人和光线都很漂亮。
第二张是沈懿案中的尸检照片,虽然模糊一些,但场景极其生动。
第三张是孔家灭门案,谢箐在研究脚印,那正是破案的关键。
……
檀易搜集了所有案发现场中有谢箐存在的照片,每一帧都很漂亮,显然精挑细选过。
杜准又啧啧两声:“檀队有心了,我代表大家答应了。”
“哈哈”傅达笑着在他胳膊上捶了一下,“小谢爹妈还没答应呢,你算毬!”
杜准也笑了,“先过咱们这一关嘛,是不是小谢?”
“对。”谢箐也起了身,“谢谢杜哥,谢谢大家,更要谢谢檀队,这是一份值得我珍藏一辈子的礼物。只可惜我没有回礼,就……改日再补吧。”
檀易深深地望着她,“好,那我就等着了。”
“对对对,有来有回,必须补。”
“其实偷偷亲一个就行。”
“哈哈哈……”
大家伙儿是警察,这样的话题在公共场合不好展开,笑笑就得了。
……
黎可对谢箐说道:“没想到,咱们檀队这样老干部式的男子也能这么浪漫。”她一边说一边脚下一搓,踢在李骥的鞋上了。
李骥吓了一跳,啤酒差点儿洒了。
谢箐道:“你太高看檀队了,他是摄影发烧友,想到这些不是很正常吗?”
黎可举杯在她杯子上撞了一下,“人家有心,这就足够了。”
谢箐低声道:“人家及格默默帮你整这个弄那个,你始终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到处相亲,你说说,哪个没心。”
“……”黎可愣了片刻,“你说的也是,这么一看,我还挺渣的哈。”
“认错态度不错。”谢箐点点头,“你父母什么态度?”
黎可喜滋滋地趴在她耳边说道:“我爸可能跟局里打听过了,说他挺聪明,家里虽然穷了点儿,但父母都是厚道人。”
这就是同意了。
谢箐举杯,在她杯子上撞了一下,“恭喜!”
黎可干了,“同喜!”
……
檀易不可避免地喝多了,送人回家的义务责无旁贷地落到了谢箐头上。
谢箐先把三个顺路的同事送回家,这才回了醉龙湾。
车在檀易家门口停下时,檀易已经睡到爪哇国去了。
他的酒品非常好,不哭不笑不闹,只是安安静静地睡大觉。
月下观美人。
睡着的檀易像尊完美的雕像——他皮肤白皙,三庭五眼均匀,剑眉斜飞,睫毛浓且卷翘,薄唇色泽浅淡,漂亮得不像凡人。
但,人还是得和凡人谈恋爱。
因工作繁忙的关系,谢箐总觉得她和檀易间少了一丝烟火气。
她想了想,决定趁火打劫一下,遂探身过去,不假思索地在檀易的唇上亲了一口。
薄唇软软的,有点凉,像果冻,吸一吸口感极好。
谢箐坐回来,感觉意犹未尽,于是又把头凑了过去……
就在两唇即将交接之时,她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儿像女流氓,有趁人之危的嫌疑,便迟疑着往后退……
恰在这时,檀易睁开了眼,伸手揽住了她的后脑勺,盯着她的唇问道:“这就是回礼吗?”
谢箐被人抓包,脸颊瞬时烧了起来。
她硬着头皮说道:“对,这就是礼物,你喜欢吗?”
檀易没有回答她,直接亲了上来……
二人都是童子鸡,在接吻上没有实战经验,小鸡互啄般地在唇上下了不少功夫,谁都没有深入。
谢箐纸上谈兵可以,实操起来什么都忘了,直到檀易下车她才想起来,接吻不单单是嘴唇咬嘴唇,还可以舌头缠舌头的。
她摸了摸自己的嘴——啃得还挺疼。
太笨了,下次一定改进!
……
第二天早上,谢箐去买豆浆油条时遇到了檀易——他正提着两份早餐往回走。
檀易小跑几步,自然而然地搂住谢箐的肩,“我买好了,回家吃饭。”
原来这就是恋爱的味道,连咸湿的空气都变得香甜了。
谢箐抓住他放在肩头的手指,“谢谢檀队。”
檀易道:“重新叫。”
谢箐有些为难,“叫老公有点早,叫檀易不如叫檀队顺口,不然和柴哥一样也叫老檀?”
老檀也比公式化的檀队好。
檀易同意了。
走到谢箐家门口时,二人遇到了许久不见的樊兢元樊老爷子。
不过一个多月不见,他老了不少,白头发明显多了。
“小谢,小檀。”他脸上的笑意还在,主动打了个招呼,“原来你们俩才是一对。”
谢箐放开檀易的手,“对,我们前几天才定下来。樊爷爷最近好吗?”
樊兢元惭愧地笑了笑:“没什么不好的,就是给你们添麻烦了。”
经查证,他从未进入过高雪华租住的302,褚凉、苟三、齐大等人都能证实,他确实和sqn案无关。
檀易道:“这不是您的责任,您不必过于自责。”
樊兢元摇摇头,“同床共枕四十年,我从未真正了解她到底是个怎样的人。不得不说,我的人生和老范一样失败。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想,如果我年轻时少忙些工作,退休后多在家陪陪她,她是不是就不会错得如此离谱?”
谢箐道:“你老这就钻牛角尖了。丈夫丈夫,一丈以内是夫,一丈以外您只是个男人而已,我不觉得您对高雪华负有管理责任,尤其在高雪华个性强、能力也不弱的情况下,您老要是管多了,我说句不好听的,您可能活不到现在。”
樊老爷子脸上一震,眼里明显地出现了后怕的情绪。
檀易看得分明,“未必真的如此,您老不必想太多。”
“你这孩子太善良了。”樊老爷子摇了摇头,“小谢说的没毛病,如果不是我家孩子性格好,不叛逆,我们未必能活到现在。”
檀易问:“您去看过她吗?”
樊老爷子冷笑一声,“那就不必了吧,她是不欠我什么,但我不屑和畜生为伍。”
谢箐道:“您需要我带话吗?”
“谢谢小谢,我对她没什么好说的。”樊老爷子看向檀易,“所以,我也就不向你道歉了,我替代不了她。”
檀易道:“您这样想就对了,我其实不需要道歉。”
道歉也不过是鳄鱼的眼泪罢了。
他现在只期待高雪华罪有应得,吃枪子的那一刻。
……
三天后,檀易彻底办好离职事宜,只身回京城了。
谢箐开启了异地恋生活。
尽管黎可和李骥的恋爱谈得黏黏糊糊,可她一点儿都不嫉妒。
伤情鉴定、医疗事故鉴定、验尸、出各种现场,偶尔还要替谢宸的项目出谋划策,她的日子过得极其充实。
她不知道别人的异地恋是怎样的,反正她很适应,能在睡前和檀易煲煲电话粥就很满足了。
忙碌的时间总是过得飞快,一个月眨眼就过去了。
说来也巧,陈玥华生日这天正好是sqn案开庭。
谢箐和其他专案组成员,以证人身份出席庭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