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樊爷爷指指客厅北边,“厨房就在那儿。”
谢箐进了厨房。
周阿姨正在洗手,她笑着对谢箐说道:“小谢今儿回来得可早。”
谢箐道:“还行,下午工作不忙。”
“怪不得。”周阿姨打开蒸锅盖子,“新做的,又软又糯,你们快尝尝。”
“谢谢周阿姨,我洗洗手。”她在水池边洗了手,目光往窗上一扫,从右手边的窗户往外看,她家和檀易家的门前一览无余。
厨房里非常整洁,油烟机、墙面、窗户、地面、边边角角没有任何污渍。
可见周阿姨在这里下了相当大的功夫。
谢箐问:“周阿姨多大年纪了?”
周阿姨道:“四十六,看着不像吧。”
她头发花白,眼角细纹多,看起来比同龄人大几岁。
谢箐擦了手,“不像,阿姨面相慈和,看着就心善,心善的人大多年轻。”
“真的吗?”周阿姨对着玻璃照了照,眼里有了一丝喜色,“我总觉得我像六十了。”
谢箐道:“当然真的,您只要把头发一染,保准年轻四五岁。少白头是没办法的事。”
“少白头?”周阿姨像在自我说服,“对对,我就是少白头。”
谢箐从锅里取出盘子,“谢谢周阿姨,我先出去了。”
周阿姨道:“去吧去吧,我给垃圾桶套上塑料袋。”
回到客厅,樊奶奶穿着一件素雅的碎花连衣裙从卧房走了出来。
黎可赞道:“这个花色好看,特别好看,樊奶奶在哪儿买的?”
谢箐也道:“樊奶奶的眼光真好。”
“飞扬服饰。”樊奶奶开心地转了两个圈,裙摆飞扬起来,像一朵盛大的喇叭花。
“哦……”谢箐想起来了,飞扬服饰就是和筠玉服饰唱对台戏的服装公司,“老名牌了,质量好,款式也很适合您。”
衣服确实不错,谢黎二人又有意奉承,樊奶奶收获了一堆赞美,心满意足地回屋换衣服去了。
樊爷爷从卫生间出来,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尝尝吧,周阿姨的手艺相当不错。”
谢箐捏起一块,咬一口,驴打滚弹性十足,甜而不腻,口感极好。
她试探着问道:“听口音,周阿姨是安海人,但这一手驴打滚做得比京城人还地道呢。”
樊爷爷道:“她是安海人,你樊奶奶是老京城人。你樊奶奶虽然做不好,但背菜谱很有一套。”
樊奶奶从冰箱里取出两罐可乐,“我小时候特爱吃,我妈觉得我肠胃不好,从不让我多吃。等我长大了,可以自由吃了,又怕太胖不敢多吃,现在老了,不怕胖了,却吃不动了。”
谢箐起身把可乐接了过来,“我爷爷总说,克制是为了更长久,樊奶奶是有毅力的人,所以才能保持这样好的身材。”
“那确实。”樊奶奶喜滋滋地说道,“你樊爷爷常说,人之所以为人,除了人会使用工具外,还有一个区别就是人能更好地克制自己的欲望。”
黎可道:“看来我也得像樊奶奶学习,单位伙食太好,我胖两三斤了。”
谢箐的目光落在条案上的相框内——樊家是中式装修,摆了一整套的酸枝木家具——那是一张七寸彩色照片,中间是中年时期的老两口,樊奶奶身边站着一个女孩子,兄弟俩在后边,他们和樊爷爷长得很像,年纪稍大的男子还搂着一个抱着孩子的年轻妇人。
一家人笑容灿烂,和和美美。
樊爷爷把照片拿了过来,爱惜地在镜面上摸了摸,“二十年前的老照片了,樊爷爷那时候还年轻着呢。”
樊奶奶的眼里闪过一丝痛苦,她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樊爷爷把照片放回去,就没有下文了。
……
谢箐知道,她可能触碰到樊家人的痛点了,吃下两块驴打滚后,带着打包的吃食离开了樊家。
天黑了,路灯亮了。
咸湿的海风迎面吹来,虽不够甜美,但足够让人清醒。
黎可揉了揉短发,“樊爷爷家有故事啊,会不会和七一年那场战事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