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达吓了一跳,立刻看向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同样面色一变,“老八爷子死的早,八婶儿改嫁了,人还活着呢。小妹子,咋还有的女的呢,是不是看错了?”
“没看错,就是女的。”谢箐把洞口的骨头拢到一边,去一旁的枯树上折下一段枯枝,跪在洞口扒拉两下,一个骨盆就被勾了出来,上面还挂着一条已经失去弹性的松紧带。
——山坟地在斜坡上,土层不厚,雨水一冲,棺材差不多就全露出来了,底部有个大洞。
谢箐能看出男女,老百姓却是看不出来。
中年男子问:“咋就看出是女的了?里面还有一样的骨头吗?”
谢箐又扒拉几下,一个与刚才那个区别颇大的骨盆也出来了。
中年男子吓得后退一步,绊在一墩蒿草上,脚下踉跄,被傅达一把薅住了。
谢箐一边研究耻骨联合面,一边把两种性别的盆骨的差别科普了一遍,最后说道:“这位死者至少四十岁了,绝不可能是阮红丽。白骨化,软组织消失,死了最起码两到三年了。”
“四十岁,两到三年?”中年男子重复了一遍,“莫不是葛家那个女的吧。”
傅达问:“葛家那个女的怎么了?这位老爷子的后老伴儿吗?”
中年男子道:“四岭村那边有个叫葛琴的,四十岁,两年半前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她男人说她回娘家了,她娘家说没见着人,后来报了官,还来我们五岭村查了几回,一直找不着人,各方面也就放下了。”
傅达和刘丰交换了一个眼色。
傅达道:“王大哥,给我们找把锹镐什么的,我们要把遗骨拿出来带走,再劳烦您给老八爷子的女儿打个电话,让她回来把这位老爷子的遗体料理一下。”
中年男子道:“行,我马上安排。”
……
半个小时后,谢箐除去了腐烂不堪的棺木,站在浅土坑旁仔细地观察了一会儿。
女性遗体在男性遗骨里面,上身被一件看不出颜色的小翻领上衣包裹着,一双黑皮鞋被泥沙埋了半截。
拍完照,谢箐把遗骨和衣物整理出来,男女按堆分好。
男性遗骨留下,女性遗骨带走。
几个人回村里等了一会儿,五岭县县局的人就带着殡仪馆的车来了。
县局的法医姓李,是个年纪较大的老法医。
谢箐和他寒暄几句,一起上了殡仪馆的车,前往殡仪馆对遗骨做进一步检查,其他人留下来调查葛琴之死。
五岭县的解剖室比安海市的还要简陋,但好在现在是春天,温度适宜,不冷不热,遗骨不腐不臭,只要灯光够亮就足够了。
谢箐把遗骨按照从头到脚地顺序摆在解剖台上,拍照固定,再检查衣物。
外套有化纤成分,并未全部腐烂,里面有一件化纤毛衣和化纤秋衣,都是秋冬季节的衣物,时间上和那位王大哥所述相符。
除了被傅达拿走的小镜子,上衣兜里还有一枚硬币,其他的就没什么了。
头骨枕部有几处骨折,牙齿有松动,舌骨和甲状软骨骨折,左胸胸骨有骨折。
所有骨折都是生前伤。
也就是说,此人在生前遭到了一定程度的虐待。
李法医道:“不是仇杀就是奸杀,但愿是前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