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箐谨慎地看一眼周围,确定没人听到她刚刚的话,转身进入楼道,上楼了。
赶到二楼下梯时,檀易也到了。
谢箐竖起食指,做了个噤声手势。
檀易略略弯下腰,悄声问道:“当真?”
“我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谢箐上了个台阶,在他耳边说道,“我刚才在楼下听到有人说,他路过聚义路幼儿园时,看见教室里有一闪而过的亮光,很是诡异。”
这是她能找到的最好借口,但根本骗不过檀易。
檀易直起腰,审慎地看着她,目光中有揣测和探究,但没有不信任。
谢箐无愧于心:“我言尽于此,端看你信还是不信。”
檀易道:“我可以相信,但我抽不开身。这件事又太过离奇,估计很难说服黄支队。只要他不信,接下来的事就进行不了。”
谢箐道:“不然,你给我分俩人吧,我们伺机而动。”
檀易略一思忖,摇了摇头,“太危险了,我不答应。不如说我有了线报,让黄支队统一部署人手。”
谢箐不同意:“对方明显冲你来的,你在安海不到半年,而且是大队长,较少接触基层,这个时候忽然有了线报?比我的借口还不靠谱!”
檀易苦笑,“这倒也是。”
谢箐道:“檀队,你给我几个人吧,我们伺机而动。”
檀易也不同意,“小谢,这件案子关系着一条人命,绝非儿戏,我可以给你人,但黄支队绝不会同意。”
谢箐道:“如果我不告诉你,你考虑过那个地方吗?如果你从未考虑过,就说明对方已经赢了你。我再提醒你,那可是幼儿园。我们去一趟,局里不会有损失;我们若不去,一但人没了,局里就会荣誉扫地。”
谢箐知道这里黄振义说了算,她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把这个难题甩给檀易。
如果他信她,支持她,这件事也许就能得到完美解决。退一步讲,即便失败,也影响不了大局。
如果他不信她,解救行动成功还好,一旦不成功,最终在幼儿园发现尸体,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次非常沉重的打击。
这个账檀易会算,他知道自己相信谢箐比不相信带来的损失小。
他只是担心让她和他们陷入危险之中。
谢箐再接再厉,“檀队放心,我会在行动中权衡利弊,你要相信你的战友。警察必须把人民群众的利益放在第一位,你即便不派人,我也要亲自走一趟探探究竟。”
“檀队?”楼上有人叫了檀易一声,脚步声也响了起来。
檀易来不及说太多,“你先开车离开这里,我会派人跟上去。五分钟后,你给黎可打传呼,最好打车过去,明白吗?”
“来了。”他转身向上走去。
谢箐当然明白,打车过去,是不想让她全面暴露在对方的视线之下,这是对她的保护。
檀易上了楼。
黄振义有点不高兴,但并没有立刻指责檀易,只道:“汪铭启马上到了,聚义路那边我已经安排人手提前过去了,现在我们把计划演绎一下,以免发生跟丢、漏人的情况,造成重大失误。”
“黄支队所言极是,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啊!”汪启铭风尘仆仆地进来了,手里提着一只小手提箱,一进门就把箱子打开,放到茶几上,“黄支队,务必要我儿活着。”
黄振义的脸色更难看了。
他和汪启铭握了握手,“你的心情我能理解,我们一定全力以赴。”
汪启铭眼泪汪汪,“我家鑫阳的性命就拜托你们了。”
他没有招呼檀易的意思。
檀易也没工夫和他客套,对黄振义说道:“黄支队,到目前为止,我们已经非常被动了。汪鑫阳告诉绑匪家里有现金,相当于一点时间没给我们留,只要我们进入绑匪指定的地点,对方就会把我们的所有行动看在眼里,由此带来的后果,不敢想象。”
汪启铭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檀易道:“汪老板,我的意思现在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汪启铭道:“檀队是吧,你对我们汪家有意见?先是怀疑我儿子杀人,之后又举报我们汪家私采黄金,你想干什么?我儿子的绑架是不是你一手策划的?”
黄振义吓了一跳,怒道:“汪先生,你要是有证据尽管到上面去告,但随意污蔑我决不允许。请你考虑清楚,你现在是要救人,还是要吵架。”
汪启铭还要再吵,被他的妻子一把拦住,“老汪,儿子还生死未卜呢。”
汪启铭怒道:“他都开始推卸责任了,哪里还有心思救人?”
黄振义道:“他那是推卸责任吗?如果你家没有现金,我们还能以等待银行开门拖延时间,在此期间加大搜索力度,多方面寻找线索。现在我们就是砧板上的鱼肉,人家说怎样我们就得怎样了,你懂不懂!”
汪启铭道:“早干啥去了?这都一个多小时了,你们查到什么了?”
檀易道:“汪老板,你是安海人,应该知道安海多大。你儿媳妇说不出汪鑫阳被绑架前去了哪里,你让我们去哪里找线索?再说了,人已经被绑走了,我们现在不从交赎金救人出发,难道还要大海捞针到处找绑匪不成?”
汪启铭不是蠢货,听得进去道理,到底冷静下来了,主动承认了错误:“黄支队,檀队,我昏头了,你们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吧,呜呜呜……”
他以手掩面,失声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