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人品怎么了?”
肖默存镇定自若,洗耳恭听的模样。
“你跟温子玉纠缠不清,这事早就闹得满城风雨,不需要我来提醒了吧。”
“传闻的事是子虚乌有,有音频和目击证人,温子玉也还在看守所,一旦开庭金地公关部就会出声明澄清,到时候自然真相大白。”
“那沐沐的事呢?虎毒不食子,你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要,难道不是不想负责任、泯灭人性?”
“沐沐……”肖默存顿了片刻,十指慢慢箍紧,“是因为我的遗传病。强行让孩子活下来才是最大的不负责任,这一点我也跟俞念解释过了,他已经谅解。还有么?”
他定定地与俞远对视。
俞远眼神中各种情绪飞速掠过,正要继续质问,敲门声忽然响起。
“肖总,是我。”
“进。”
厉正豪端着托盘进来,眼睛不放心地在他们两人中间来回扫,放下以后就站到了沙发边上。
“你先出去吧。”肖默存发话。
“肖总……”
“出去。”
无可奈何之下他只能出去,把门轻轻关上了。
肖默存左手执壶替俞远斟了杯茶,恭敬地搁到他面前,茶香顿时弥漫开。
“秘书说是金毫滇红,拿过奖的。我不太懂这些,想必你懂,尝尝。至于我人品方面的问题,你慢慢想,慢慢说,今天还有时间。”
俞远胸膛微微起伏,盯着眼前的茶杯半晌没说话。
“一时想不起来也没关系,你随时想说就随时开口。”
细长的水流撞击紫砂茶杯,肖默存给自己也倒了一杯,喝了一口。
“趁这个时间我也谈谈我的想法。”他慢慢将茶杯放到了玻璃上,杯底传来一声清响,随后抬头直视满身敌意的俞远。
“我不否认自己以前做过很多错事,让你对我产生不少偏见。你从一开始的瞧不起我,慢慢过渡到反感、甚至是恨我,这些我都非常理解,所以你一再的挑衅我甚至对我造成了实质的伤害我都没把你怎么样。一方面因为我的确欠你们的,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你是俞念的哥哥。”
“不过,”他语气微微加重,“我的忍耐只限于我自己身上的事,不包括俞念。你再怎么过分只要不伤害俞念我都可以接受,但如果你影响了俞念,哪怕是间接的,也绝对不行。”
他话说得慢条斯理,条陈清楚,态度也十分从容,但只要用词稍一强硬,立刻便透出如今已身居高位的压迫感。
俞远立刻反弹:“我什么时候伤害过俞念?”
“你已经伤害了,你把自己的想法凌驾于他的意愿之上。”肖默存冷冷地道,“刚才我给你机会让你说清楚为什么反对我们交往,你说了几个理由,可惜都不成立。这样一来我能不能理解成,不接受我们在一起不是为了保护俞念,而是因为你自己的偏见?”
“偏见?”俞远嘴角一提,似乎觉得非常可笑,“有过吗?”
“当然有过。”
肖默存挑起眼皮瞧着他,手指在杯壁摩挲。
“用你的话说,我是垃圾堆里长大的老鼠,不配跟俞念站在一起。所以你随随便便用点手段就能把我给打发了,取消我的保研资格,找人去我爸的铺子捣乱,搅黄我们家当时唯一的生活来源。这些偏见从以前一直延续到今天。”
“但你忽略了一点,出身不能改变,人是会变的。那些你瞧不起的、所谓垃圾堆里的老鼠也许不甘心当一只老鼠,他们会想尽办法摆脱、挣扎、跳出垃圾堆去呼吸新鲜空气。这些人比你想象得要努力顽强得多,即便你不肯拉他们一把,也不应该在他们有希望冒头的时候踹他们一脚。”
当年的俞远觉得踩死肖默存这只脏老鼠容易得很,将商场上稀松平常的手段挑几样使出来就能让姓肖的知难而退。
后来他的确达到目的了,肖默存也因此后悔莫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