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默存微一正色:“有人知道那个病人的身份?”
“据说是。”周至捷目不斜视,“有个快退休的老资格,现在在急诊药房工作,应该能帮上我们,我让人拦住了,五点以前保证下不了班!”
“谢了。”
周至捷拿眼神瞟他,“哎我发现你今天还真是有点儿不一样,终于知道对自己的事上心了?”
“不是我自己的事。”肖默存否认。
他的确很紧张。
上一次与俞念碰面以后,心底最深处一直吝啬给予的温柔跟保护欲悄悄抬了头,随之产生的便是对治疗结果的担忧。
万一那边的医生不肯直言相告,万一不能顺利联络上当年那个病人,万一对方的治疗方法对自己不适用。
有很多种万一,最后汇成一个最坏的可能——
万一自己的病治不好。
这一周里他想过很多次这个可能。
一个从小被人收养的Alpha长大后跟一个Beta结了婚,好不容易有了自己的孩子,结果却连将宝宝抱在臂弯中哄着睡觉都是奢侈。
世上可悲的事千件万件,也许就数这一件最为可悲,最让人难以接受。
但担心也没有用。
过去的人生经历教会他,事情往往并不向你所期待的方向发展。
两小时后,两人到了慈爱医院,果不其然在副院长那里碰了个软钉子。
对方对肖默存的遭遇深表同情,也很希望能帮他一二,但一来当年那个病人的确不是在自己这里治好的,二来病人的身份他不能随便透露出去。
“连名字都不能说?!”周至捷当场就急了。
副院长撇他一眼后开始打官腔:“病人有隐私权这你应该知道,再说当年人家对慈爱医院是做了很大贡献的,哪能说告诉你就告诉你……”
“很大贡献?什么贡献。”周至捷把心一横,严词质问:“是医学方面的贡献还是钱方面的贡献?”
副院长抛下两个字:“都有。”随即将他们请出了办公室。
出了行政大楼的门,周至捷半分钟也不敢耽误,拉着肖默存直奔急诊厅。
两人快马加鞭杀到药房,一下子便跟牵线的人一起将不大的隔间占得满满当当的。
“老徐你就帮帮忙吧……”中间人很愿意出力,一直唉声叹气地恳求老头,“你看看这小伙子,人家现在还这么年轻,万一治不好没过几年人没了,多可惜……”
说得肖周二人眼皮直跳。
姓徐的老头稳坐在木椅上,布满皱纹的眼皮抬起来上上下下地打量肖默存,嘴里还慢悠悠地吹着保温杯。
“治不好割腺体不就行了,人不至于没了。”
周至捷差一点上去捂嘴:“我们还没告诉病人呢!”
肖默存眉头一蹙,目光深沉地转过去:“拿掉腺体就能治好?为什么杨教授不告诉我。”
“不告诉你自然有不告诉你的道理。”周至捷放弃般地说,“不过现在横竖你也知道了,我就不瞒你了。是,这个病理论上讲拿掉腺体就能根治,但是你知不知道拿掉腺体意味着什么?”
他容色沉郁:“从一个Eβ10的Alpha变成一个没有等级的Alpha,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没有人会再正眼看你,包括Beta和Omega;意识着你再也不会发情,再也不能标记任何人,你这一副好皮囊只能带进棺材里。”
对Alpha这种生物而言,信息素等级意味着一切,能力、地位、尊重,所有这些东西都与Eβ后面紧跟的数字息息相关。
拿掉腺体,即收回命运的一切馈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