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
他刚要继续攀谈,桌上的一部手机忽然不起眼地震动了一下,若非他全副身心都在观察对方的一举一动,估计很难察觉。
但肖默存在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扫了拿起来察看。
不知消息内容是什么,似乎有些紧要。他一改刚才的漠然神色,先是蹙眉,接着考虑了两秒,随即起身压着领带对主位低声道:“老板,我出去接个电话。”
“去吧去吧。”
他们部的尤总今晚多喝了两口酒,兴致很高,弥勒佛一样地冲他摆手让他自便。
他轻微点头,拿上手机走到屋外。
门刚一关,温子玉借口去卫生间,不着痕迹地跟了出去。只见肖默存往远处走了十几步,挑了个安静的靠窗角落,背对着自己的方向站定。
看上去电话是对方打过来的,响了几声以后这边才接起来。
怕被发现,温子玉并没有离得很近,所以不能听清每一句话。但仅仅是从语气和神态他就能立刻断定,眼前这位出了名的工作狂正撇下一桌子同事和老板,在和家里那位称得上平庸无为的Beta讲电话。
“什么时候不见的。”
肖默存单手插兜,语气不善。
“告诉过你窗户一定要用夹子卡死,你听不懂我的话?”
这话听起来就像在教育孩子一样。他穿着黑色皮鞋的双脚不耐烦地转了个方向,左手从裤兜里拿了出来。
咔一声轻响,面前的窗户向外打开。那只骨节分明的手重新伸进口袋,取出了一个黑绿色包装的硬壳烟盒。接着他把手机夹在头颈之间,抽出一支烟点燃。
“都已经不见了你着急有什么用,先下楼去找。”
指间的烟凑到嘴边吸了一口,烟雾从口中缓缓吐出,飘到窗外去了。
从温子玉的角度看过去,肖默存身形挺拔,一身西服穿得合体,气质也相衬,抽烟的动作格外性感迷人,俨然还是当年那个在系里出类拔萃又自成一派的他,一点也没变。
既没有变得市侩,也没有变得庸俗,尽管他们的工作每分每秒都在算计别人的钱。
几个来回过后,不知道对面说了什么蠢话,肖默存语气越来越急,几乎算得上训斥。
“我现在当然走不开,你自己看着办。”
“既然已经找了一遍了,没有就是没有,我回去又能怎么样?”
又是一阵短暂的沉默,他两道剑眉深深簇到了一起。
“你敢跑去随便敲邻居的门试试。它又不是什么名贵品种谁没事把它藏起来,除了你没人把它当个宝。”
“要贴也是明天,现在天都黑了你怎么贴。”
“去花园里再找一遍,带上手电,找一圈没有就去物业调监控。”
“又不是第一次不见了,别大惊小怪的。”
语气明明是不满跟责备,温子玉却听得无比嫉妒。这似乎是他来公司半个月时间内听这位师兄说话最多、感情 色彩最丰富的一次。就连跟老板汇报时也永远有条不紊惜字如金的一个人,所有的脾气和关切都给了另一个人。
这种在意的神情、专属的重视,几年间他已经想要得发了狂。
凭什么所有好东西都是那个人的,凭什么他永远可以不劳而获,赢在起跑线上。明明是自己先认识肖默存的,明明他们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就凭良好的出身和幸运的腺体俞念就抢得先机,凭什么如此不公平?
他极度渴望的东西,有的人偏偏一出生就有,他不服气。
颈后还没有完全属于他的腺体忽然一痛,昭示着自己的存在。温子玉咬了咬牙,镇定地换上微笑走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