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 在白孟华坠楼的当晚,魏佳辰身上还完全没有嫌疑。他可以马上出国, 躲到一个没人找得到的地方隐姓埋名,或许还能逃过警方的追查。
但,次日是魏永禄的手术, 他还是不忍心走。许是他终究良心未泯,即便留下来要面对天罗地网和即将可能马上要迈进监狱的人生, 他仍是不忍让魏永禄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医院里。
“爷爷”
见到亲人苏醒,魏佳辰自然高兴。但是喜悦随之带来的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去坐牢的分别,绝望渐渐就从眼底漫上来。
“辰儿, 过来,让我看看。”他躺在病床上,手颤抖着抬起,去摸魏佳辰凑过来的脸。然后在看清的那一刻, 眼神溢满了心疼, “瘦了, 又瘦了”
亲人是流浪人最珍贵的避风港,无论是人流浪,还是心流浪。
魏佳辰的眼泪夺眶而出, 顺着脸颊往下落, “爷爷”
魏永禄困难地哽咽了一下,用苍老如树皮的手帮他擦眼泪,动作迟缓且有些吃力。
“我知道, 最近发生的事,小钟都跟我说了。” 橘子皮包裹的喉结滚了滚,竟有些哽咽。
魏佳辰抬起被青黑包裹了一圈的眼睛,绝望道:“爷爷,我完了”
从前,他喜欢用这句话来博取同情,因为每次说的时候,别人都会煞有介事地来关心他。但真正体会到这句话的分量的时候,才知道它有多沉重。重到足以碾压他的身体,把肺脏里最后一丝空气都挤掉。让他徒张着嘴巴,却不能呼吸。
“好孩子,别哭。”
他停下擦拭的动作,把手放在他肩上,也不知是不是在鬼门关前面走了一遭,沉睡的这些天,看不开的事情,自己也就开了。
“怪我,是我不好。若是当初我不教你去算计白彦,也不至于落的这个下场。”
他的眼神转移到天花板上,仿佛要透过这一层屋顶跟上天对话。
“我总觉得,人是有命数的。这些年顺风顺水下来,我也以为我的命数不错,所以做很多事情,难免就浮躁了。总觉得,这么多年都过来了,现在跟之前一样,总会按照计划的去走。”
“但是难呐怪就怪在我太自以为是,觉得陆至晖是年轻人,觉得有今天的一切,不过是陆家百年积累下来的,觉得他自己上手就翻不出什么风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