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静的睫羽动了动,缓缓掀开。有那么一瞬,他真以为自己又陷进了另一个梦里。
床头灯光葳蕤, 陆至晖在床边的一张小凳子上坐着, 他半侧着对着自己,身前立起来一方黑色画板。由于这张画板,他的脸被大数遮去, 只能看到额角和左眼,以及,左眼皮上垂眸时无比清晰的,宛如丝线一样的浅靶。
幽暗且颜色浓烈的灯光在他脸上晕染,仿佛夕阳时分的彤云,能够在全天下所有眼睛的注视下,亲昵地抚摸情人的脸颊。这平时宛如青铜器似的稳重又深邃的男人,被灯光一染,竟无比温柔。
“把你弄醒了?”
正拿着一支削出半根手指长的炭笔作画的人看到床上缓缓睁开的眸子,停下笔询问。
白彦在柔软的枕头上勾唇一笑,摇头,随后裹着被子坐起,抻着脖子去看板上的画。
这是一张速写,画上的人的确是他,无比安宁地缩在枕被里睡着,不知梦到了什么,唇角微微勾着,惬意极了。速写虽然没有工笔画那么精致,但他所有的特点,包括左耳垂的痣,包括笑起来只有右边会出现的浅浅的酒窝,每一处都抓得无比清晰,又,比真实的更具美感。
“我这么好看的吗?”白彦惺忪地揉了揉眼睛,睡意稍减。
“比画的好看。”
白彦刚醒,声音还哑哑的:“刘导说你会画画,我当时以为他说来玩的,也没看你画过。”
陆至晖继续在恬静的容貌上铺阴影,打算做最后的收工,“鲜少画,平时有做不完的事。”
“今天怎么要画了?”
“觉得你的笑很难得,想留下来。”
“我平时不是挺爱笑的吗?”
陆至晖笑了笑,摇头,“不一样。”
白彦看了眼床头光线暗淡的灯,但怕光线改变会影响他画画,于是没动遥控器,只是出声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