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临仿佛被抽去了骨头,倏地一下子没了力气。
陆至晖没打算停下,接着之前的话往下说:
“其实想想,如果没有这件事,你和我先生说不定可以成为朋友,甚至以后他移情别恋爱上你了也未可知,毕竟感情这东西说不准。你这几年做导演做的不错,也陆续开始接大项目了,本来不出一年的工夫就能把令堂接来一起住,也免得她一个人在老家无依无靠。但,这些好像都不可能实现了。”
“我先生自然是会记恨你,不过他好歹有我,我可以帮他走出这个阴影。但是令堂可能就不一样了。听说你还有个兄长,也是年轻的时候闹事进了局子。真不知道两个儿子都入狱,她会怎么想。”
“这么一看,事情好像就不一样了。谁造成了这一切?谁引诱你对我先生动手?谁让你今生今世都不再可能见到他?谁让令堂的余生日夜难安?我想,比起我先生,其实你更恨那个人吧?”
须臾间,仿佛一记重锤在地板狠狠敲了一下,轰然巨响之后,周围陷入乱葬岗一般的沉寂。
汤临不知是什么时候垂下的头颅,待人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几乎要贴到桌面了。许久许久,那头的角落终于传来沉闷的妥协的声音:
“他是上周联系我的。”
“他”,不是白彦,不是汤临的母亲,是那个从一开始就藏在幕后的凶手。
这话好似接通线路的开关,一墙之外的崔组长听到之后,连忙让人做笔录。
“每次都是没有归属地的号码,我曾经试着拨回去,但都是空号。”
陆至晖看着他,问:“声音熟悉么?”
汤临摇头:“他用了变声器,不知道男女。”
“这么说,你也不知道是谁?”
汤临又摇头,沉默了半晌之后,又道:“但是,不代表我没有线索。”他抬头,仿佛抓着一根树藤的攀缘者,一动不动地盯着陆至晖,“我有条件。”
“说来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