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十八岁,还会在这里生活很多年,不需要从现在就开始规划未来。
他没有父母、没有兄弟,女仆们轮番更换,先生是他唯一能够依靠的人,是捡来他的人、是收留他的人。
尽管先生寡言,难得与他讲话,也只要他来做一个男仆——但这还不够吗?只有先生愿意留他在身边。
他从未想过要离开这里,先生也从不曾提过哪怕任何一句话,要让他离开。
即便是在他分化为Omega后,先生也从没有要丢掉他。
而现在呢,要他离开这里,离开先生的身边?他找不到去处,没有其他任何主人会愿意要一个Omega男仆,而他又什么都不会做。
生活技巧也好,精神依靠也罢,如果离开这里,他不知道应该怎么活。
他勾引了先生那么久,从来都是暗处交锋,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先生却这样兜头一盆冷水浇下,也太过无情。
残留的情潮瞬息间尽数褪去,一繁怕极了,他僵硬地跪坐着,眼里缓缓浮起水光,磕磕绊绊地说:“我会死在外面的,我······”“不对。”
先生冷冰冰地否定,锋利眉眼里结了层化不开的霜雪。
闻言,一繁茫然地抬起头,他的睫毛很长,上面坠着一颗泪珠。
他吸了吸鼻子,显得很困惑。
他不知道这是一个有标准答案的问题,更不知道先生到底想听到怎样的回答,于是他诚实地摇了摇头,说:“先生,我也不知道。”
“但请您不要赶走我·····”他支着身子向靳承靠近,刚爬了两步就被睨了一眼,吓得没敢再动,把身子伏低,小声说:“我会乖的。”
先生叹了口气,偏过头不看他。
一繁小心翼翼地观察了半晌,张嘴又要乞求,忽然灵光一闪,好像先生并没有真的要赶走他?只是吓唬他的吗?他好了伤疤忘了疼,又凑上去期期艾艾地问,“先生,为什么您不能跟我上床?”先生立刻转头,脸色难看地问:“不是说会乖的吗?”一繁缩了缩脖子,大无畏地继续说:“秦小姐是Omega,我也是Omega。
我早就已经成年了,也穿了裙子,为什么我不可以?”一繁被先生丢了出来。
先生今天还是没有和他做爱。
一繁穿着件揉得皱巴巴的女仆裙,在先生门外气得直踹厚重的木门。
先生高鼻深目,半边脸藏在黑暗里,另半边脸被台灯映得清晰可见,冷冰冰硬邦邦地对他说:“你还小。”
一繁站在先生面前挨训,心里阳奉阴违的想法一个接一个地冒。
他想,为了拒绝他,先生已经不择手段到开始胡说八道了。
他又想,先生才刚刚三十岁,而他已经十八岁了,哪里小?明明天造地设好不好。
一繁踹完门,气呼呼地转身下楼去。
他只穿了双丝袜,踩在木质地板上硌得脚心疼痒。
先生还说,让他自己好好想。
想什么?想还能怎么使尽浑身解数地勾引先生吗?
第8章
一繁的作息通常不怎么规律,但这也并不由他,他总是因为很多事情睡不着,这些心事无一不与先生有关。
就像现在。
身下的床板对他而言似乎有些硬,像先生的话一样硌得人浑身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