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因为魅魔和天使都没有性别，还都没有梦境，即便成了情人,两人也最多牵牵手，接接吻,不穿衣服的抱来抱去。

可是两个人都很满足。

而堕天使与魅魔一对的奇观，也让深渊生物们大呼神奇。

血族们开玩笑说：

——比堕天使更堕落的生物是什么？

——被魅魔引诱成功的堕天使。

然后被堕天使军团逮住打了一顿。

随即，庄子真在伊荼娜的梦境里，看见了深渊被攻破的那一天。

年长的魅魔们多抱一个是一个的带着年幼的魅魔往外逃。伊荼娜那时刚刚成年不久,她被前辈们拉着拽着，看见魅魔女王手中握着猩红的鞭子，看着天空，死死地皱着眉头，然后女王的身影和深渊,都离她越来越远。

深渊的天空是永夜，此刻，却像是一场大雨后，铅云未散的天空,被巨大的光芒驱散了一大块，撒下了无数金光。

那场景，很壮美,很圣洁。

光明驱散了黑暗，总归会让人觉得感动,觉得是升华和净化。

但对于深渊生物来说,那是一场浩大的灾难。

魅魔女王没有走,深渊的十二领主都没有逃走,他们是深渊十二大族群的领袖,为了给自己的族人争取时间，都留在了深渊和天使们战斗到了最后一刻，一个也没活下来。

当天界入侵的时候，那位堕天使，作为深渊的王，自然也留在了深渊，没有离开。

伊荼娜没有来得及和他告别，她之前将他送给她羽毛，都仔仔细细的收藏在一个漂亮的妆奁里，结果事发突然，没能带出来，只随身带着他第一次送给她的那一片。

她在人间，一开始每一日都紧紧攥着那片羽毛，死死地盯着它，心里无数遍的祈祷——

她想，他那么强大，堕天使军团也那么强大，那可是曾经天上半数的天使，也许可以率领留下来的领主们击退来犯的敌人。

也许再过一段时日，女王就会来接她们回家，笑眯眯的跟她们说，敌人已经被赶跑啦，快回来把那些废墟重建起来，魅魔住的地方一定得是深渊里最漂亮的地方。

也许很快，他就会再次出现在她面前，或许会受伤，或许很疲倦，但没关系，他还是会对她露出笑容，就像太阳那样耀眼，然后她就会冲上去，紧紧的抱住他。

她握着那根羽毛，不吃不喝，不眠不休，然后有一天，它倏忽消散在她的手心里。

天使是能量体生物，羽毛的主人死去了，羽毛也就消散了。

年轻的魅魔呆住了。

……

庄子真从梦境中苏醒的时候，伊荼娜也醒了过来。

看过她的记忆之后，庄子真已经知道了，他其实并不算是伊荼娜的同族，因为她的同族指的是“深渊生物”。

深渊生物身上的气息，和妖气很相似，但并不相同。而且，妖与妖之间感知到对方的妖气，并不会觉得亲近，若是本体是天敌，说不定还只想立刻掉头就跑。

可庄子真之前一见到伊荼娜，就莫名的感觉到十分受她吸引。

他不知道是所有的深渊生物都会如此吸引妖物，还是说，这也是魅魔的特性？

毕竟魅魔一族在深渊生物里，也一向很受欢迎。

可是那又如何呢？

牛头人和狼人不也算是同类？

天使又何曾出身深渊？但堕天使一样可以成为深渊的王。

他们同是这天地的异类，便能成为同伴。

而伊荼娜蹙着眉头，一脸的不悦，不知为何，庄子真就知道，她一定是在他的梦境里，看见了师父，并对他曾受到的教育十分不满。

在深渊长大的魅魔，完全不赞同那位人类修士的说法。

“她真傲慢。”伊荼娜如此评价道。“居然那么自以为是的将人类的规则，看作是天地的标准，她又不是神。”

神都不能要求他们以人类的标准来改变自己，他也只能让天使杀了他们。

伊荼娜很直接道：“我不喜欢她。”

庄子真却抱住了她，沉默了片刻，才道：“那位深渊之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