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没事的,这是,这是我伺候的贵人赏给我的,不是我偷偷留下来的。”
“这样啊。”一听说来历清白,安义这才松了口气,“原来阿简你是贵人身边伺候的贴身宫女?是哪位贵人呀?”
宋简也不知道该不该说自己是贴身宫女,只好状似羞涩的笑了笑,既不反驳,也不承认,更没有回答。
“真好,”察觉到了她不想说,安义也没有深究,他露出了羡慕的神色道:“阿简读过书,会识字,又在贵人身边伺候,今后一定能成为女官的!”
见他露出了向往的神色,想到他一个今后的司礼监秉笔太监不可能一直不识字,宋简便考虑了一会儿道:“要不,以后,我没事的时候,就来教你认字好不好?”
安义震惊道:“真的!?你真的愿意教我认字吗?”
“要是桑哥愿意的话,桑哥也可以一起呀。”
一直没说话的桑高这才像是回过神来一般,看向了宋简,“……我们没有可以念书的钱。”
宋简连连挥手道:“我不要钱,我要钱干嘛呀。”
桑高却又问道:“那你要什么?”
“我什么也不要呀……”见他似乎固执的想要交换什么,宋简有些小心道:“我们不是朋友吗?朋友之间互相帮助,不是很正常的吗?”
听见这话,桑高的嘴唇动了动。他想起他娘曾经说过,无事献殷勤者,非奸即盗。这世上,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对他们好。
可是,他不愿说出来伤害眼前的女孩。
他迄今为止经历过的事情告诉他,母亲说的很多话,许多时候都是对的,比如说,他们冬天的棉衣,去年配额不足,有好些小太监没能熬过去,冻的病死了。这时,就有制衣局的宫女主动找到他,给他送了棉衣。
但那并不是毫无代价的。
那宫女鼓足勇气,看着他道:“我想要你。”
他对这种话并不陌生,可是却不明白入了宫,净了身,还能怎么做那种事情?用手?用口?用道具?
不过,桑高当时只是很平静道:“我要两件。”
靠着那两件棉衣,他和安义度过了好几年的冬天,那个宫女常常送来各种衣服,御膳房的人都打趣说,不愧是桑高啊,一下子就找到对食了,还是制衣局的宫女,以后有福了。
这就算是对食了吗?听起来似乎关乎情感,桑高却觉得,他和他母亲做的事情没有什么不同,旁人看起来很是亲密,实质上却只是一场交易。
那个宫女与他来往了一年左右,然后从某一天开始,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他不好奇,也没有去打听消息。他的母亲在青楼那么多年,来来往往的客人那么多,做生意的只是来者不拒,去者不留,哪有时间和精力去牵挂其中一个?唯一一次栽了跟头,就是在他父亲身上。
他是一场交易失败的产物,自那以后,他娘就觉得,栽过一次跟头,也就够了。
所以此刻,桑高捧着宋简送来的新衣服,只觉得这种不能钱货两讫的事情,让他觉得很不自在,很不舒服。
除了这张脸、这副身体,他什么也没有,然而他抬眼看了看面前最多只有十二岁的小姑娘,又觉得这可能是她现在最不需要的东西。
要么,等她长大一点。
桑高心想。
他算了算之前那个宫女,送了差不多十件大大小小的衣物,他便与她“对食”了一年,等到阿简长大,他便将这几年得来的好处一起计算起来,看看需要付出多少。
确定自己只是先赊了账,以后会还,桑高的心情平静了下来。
一旁的安义则在宋简的催促下,试起了新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