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要逃跑到什么时候……”等到终于分开的时候,宋简垂着眼睫看着他,因为这一夜都尚未休息好,她的眉眼间自然略显憔悴,配合着那头披散而下的白发,整个人更显脆弱苍白,楚楚可怜:“我已经不想再活在南宫淳的阴影之中了。”
夜凝望着她,觉得自己已经昏了头。
他难以思考,只能跪在她的面前,顺从她的一切意愿。
“你想做什么?”
宋简没有直接回答,她紧紧的抱住了他道:“我们三个人之间的关系,是不可能共存的,你若是不能放弃我,他只会杀了我们两个。要么你放弃我吧。”
闻言,夜顿时死死地回抱住了她,哑声道:“我不怕死。”
“我也不怕……可是我不想失去你。”宋简轻声道:“所以,为什么我们要心惊胆战的逃避,而不能一起解决掉南宫淳呢?”
这话让夜微微瞪大了眼睛。
“我恨他,也永远不会原谅他。”她退出了他的怀抱,认真的望着夜道:“难道你觉得南宫淳已经得到了该有的惩罚吗?就因为我十六年前已经捅了他一剪刀?”
他握住了宋简的手,关于杀人这件事情,叫夜的眉眼沉了下来,重新露出了刀剑般的锋芒:“你想杀了他吗?”
宋简凝视着他道:“如果我说是呢?”
夜回望着她那坚定的表情,沉默了很久很久,最终他低头将脸埋进了她细腻柔软的掌心,轻声道:“别脏了你的手。”
……
夜带着宋简找到了接头人——这位接头人专门负责避开官府,将人偷偷的送入京城。
如今云雁观发生的惨案已经传遍京师,大家都知道,有一伙歹人趁着夜晚袭击了道观,不仅重伤了观主,还掳走了一位年轻的女冠。
不仅如此,端王太妃派遣人前去打探情况时,又被袭杀了几十名侍卫,据说端王为此非常恼怒,放话谁若是能抓住凶手,除了官府的悬赏外,端王府也另有奖赏。
因而这几日,京城的进出检查抓的极严。
可狗有狗道,猫有猫道,宋简都没有遇到任何检查,便顺顺利利的坐在马车上,进入了京城。
然后就是一整套故弄玄虚的流程——马车停在了一家客栈后院,夜不知道出去和谁说了什么,回来的时候,手中握着一条黑布,轻轻的蒙在了她的眼睛上,将她带下了马车,似乎换了一辆,又离开了客栈。
接下来宋简一直蒙着眼睛,重复着“马车停下——下车——上车——马车行驶——马车停下”的步骤,至少重复了四次。
而夜一直陪在她的身边。
在南宫淳的其他属下面前,他带着面具,语气冷淡,一如既往的发号施令,没人怀疑他和以往有所不同,更不会有人想到,他与自己“监视”着的女人存在私情。
在宋简被蒙上眼睛,坐在马车里的时候,马车里只有她和夜两个人在。
在外赶着马车的人对车厢里的事情一无所知,只是想着这一点,宋简有时候就忍不住会觉得很滑稽。
但是,若是发出了笑声当然会叫人起疑。她只好咬住嘴唇,然后向着一旁摸索着探出手去。
夜不知道她想要什么,于是低声道:“夫人?”
而循着声音,她找到了他的手臂,然后往下拽住了他的衣袖。
宋简朝着自己的方向,轻轻拉了拉他,夜便迟疑了一下,顺着她的力气,坐到了她的身边。
“我累了。”
宋简低声说完,就抱住了他的手臂,将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夜显然还不够习惯这样的亲密接触,他的脊背下意识的绷得很直,肌肉也很紧。
这让宋简忍不住无声的笑了起来,她挽着他手臂的手垂落到他的膝盖上,找到了他粗糙宽厚的掌心,轻轻的送了进去,扣住了他的五指。
她的确有些累了,需要靠着什么,闭上眼睛休息一下。
就这样过了好一会儿,宋简在马车的颠簸中,感觉自己已经进入了半梦半醒的间隙,夜却声音干涩向着静静依偎着自己的她说道:“夫人,我们到了。”
……
宋简被一群等在后门处的侍女引了进去,直到走进了院落,远离了大门,眼睛上的黑布才被取下,而夜已经不见了踪影。
宋简猜测,按照惯例,他大概要先去向南宫淳禀告详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