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昀迟在几步远的地方听着他们交谈,也看见零星几个围观群众之外,有交警正往这边来。反光安全服在夜色霓虹中亮得像晃动的光点,令他眯了眯眼睛。
他靠在祁明的车边,脸色不太好看地盯着陈南一和他身旁的男人。
那个男人穿着一套西装,外套拎在手上,戴着块价值不菲的腕表,一副商务精英做派,非常体贴地保持着用手臂半圈住陈南一的姿势。
贺昀迟只觉那个动作很让人别扭,脸色越来越沉。
有赖于贺母喜欢用物质补偿自己在儿子成长中缺失的陪伴的习惯,贺昀迟算是没有过过苦日子的那类人。
他要什么都伸手即得,所以才会像冉雯说的那样,愿意迁就人,不爱发脾气。
但如果解构贺昀迟,那么从躯体到一颗心,也不过只是平凡人类的模样,其中一定也填充着属于人类的负面情绪与蓬勃欲望。比如不肯忍受失望,不想解除占有,对特定的人与情感贪得无厌,充满索求。
站在后面的祁明缓过劲,打了两个电话,推了他一把道,“我叫人来处理,不跟这群孙子耗了,走。”
祁明的父亲是本市公安系统颇有分量的人物,他犯不上自己操心今晚剩下的事。没等多久,便有人过来替他和交警交涉。
脱身之后,贺昀迟跟着祁明进了刚才那间酒吧。祁明去洗了把脸,又叫了两杯威士忌,才在卡座坐定,呲牙咧嘴地说起刚才的事,“我他妈正找地方停车呢,那大叔的车自己别过来,下来一问,是前面那俩娘炮急刹车给闹的。”
贺昀迟一直低头盯着面前的酒杯,听见娘炮两个字,抬起头,指尖在冰凉的玻璃桌面上按了按。
祁明全然未觉,喝了一口酒,继续道,“我就顺口跟着槽了一句,妈的那个开车的小子脾气还挺大。”
他边说边活动两下刚刚打得有些发麻的手脚,“老子车都那样了,槽他两句,他倒先来打我。啧,搞同性恋的这些男的就是矫情。”
“你怎么知道他们——”贺昀迟似乎是很不喜欢祁明的措辞,顿了一下,传达出自己的疑问意思就没往下继续说了。
“什么?怎么知道那俩娘炮是同性恋啊?”祁明大剌剌道,“夜场里见多了呗。再说刚打起来的时侯,那个斯文点的打电话叫人,我听见店名了,是隔壁街那家gay吧。喏,后来不就来了两个男的。”
他说完,隔了不短的时间,卡座里除了低低的慢摇音乐没有别的声音了。贺昀迟端起酒吞了一大口,随即把酒杯丢到桌子上,“都打过一架了你还不满意?”
“同性恋也没碍着你什么,别再娘炮娘炮的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