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昀迟嫌弃地把他推开几公分,“不想被骂就坐下来一起看,要不要我现在发你一份。”
“不必了哥,我是自愿做科研废物的。”庄泽森沉痛道,火速爬起来,背着包溜走了。
最闹腾的人一离开,整个实验室清净了不少。贺昀迟读完文献,看看电脑显示的时间,起身关好仪器,下楼回家。
凌晨时分,小区和学校一样静悄悄的。贺昀迟走在熟悉的小路上,感觉手机轻轻震动了一下。
发信人是他从小玩到大的老朋友,祁明。短信内容言简意赅,说他下个月要赶着国庆假期回趟国,要求贺昀迟抽一天时间陪着自己胡天胡地。
祁明的胡天胡地是有很多种玩法的,但能跟贺昀迟一起的就不太多,所以并不打算占用多少时间。
贺昀迟回想了一下之前自己每次被拖去酒局的惨状,冷酷无情地决定不跟他厮混,走进电梯前,很简略地回复了一条回绝短信,表示大概没空,最多一起吃个饭。
发完信息,他把手机扔回背包里,静静等待电梯升到十楼。
电梯门徐徐拉开时,贺昀迟听到了两种声音。
一种来自于他身后的背包,是熟悉的、充满机械意味的短信提示音。另一种是人声,不太镇静、失控,带有人类的情绪化表达,来自于陈南一。
陈南一在和父亲通电话,一通指责的电话。
这通电话已经打了很久,弄得他筋疲力尽。可偏偏坏运气不愿意分散降临,五分钟前他打开公寓门,像往常一样去按室内中央空调的开关。机器启动的声音响了两秒后紧跟着噼啪一声,整间屋子便像枚被投入水中的石子,浸入屋外漆黑一片的夜色中。
“退学的事情我已经和您解释过很多次了……”
陈南一很累,又记不清蜡烛放在哪里,索性放弃了。他疲惫地坐到玄关的鞋凳上,弓着背,语气低落地说,“可以不要再讨论这件事吗。”
那头的责骂声更激烈了一些,父亲埋怨他自毁前程的话还没说完,手机却先微弱地闪了一下提示画面,随即自动关机了。
他握着手机,愣愣地看着屏幕,不知道是该庆幸这场对话被强制结束,还是该烦恼突如其来的电线短路。
陈南一动也不想动了,垂着眼睛,注视横亘在地板上的一丝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