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下请你吃饭还不行吗。”他自知理亏地赔笑道。
这事儿不能怪贺昀迟脾气差,上周毁坏样品拖了点进度,这周组会已经被老师小小敲打过了。今天的实验采样麻烦,隔几个小时就得盯一次。电脑满屏的文献又看得人心浮气躁,出现差错难免会生气。
所幸庄泽森很了解抚平好友脾气的方法,贺昀迟除了对学术要求颇高,其他方面实在很低欲/望,吃东西勉强算得上一样爱好。
“走啦。”庄泽森摘下手套,脱了实验服,冲他挤眉弄眼,“去吃那家One Day怎么样?”
在另一边捣腾流式细胞仪的贺昀迟眼镜镜片一闪,看破了他的算盘。
他想起自己的新邻居,犹豫该如何提醒好友。但转念一想,庄泽森个性向来是三分钟热度,说不定也是心血来潮,便又把话给压了回去。
他们泡实验室太久,没什么时间概念,出来才发现已经快过晚餐的点儿。
循着一条湖边小径走出校门,路灯光束在贺昀迟头顶规律扫过,模糊了过硬的脸部线条,他的郁结似乎被夜风吹融了一些,不再绷着一张脸。
转到巷尾,贺昀迟率先推门进店,门上的风铃随他动作发出叮啷悦耳的声音。他看见离门口两步远,有架很高的隔断,摆了许多餐具器皿。微黄的射灯光束给它们镀了一层浅金色的光晕。有个年轻男人忽然出现在架子后,伸手拿下两只手工锤纹陶杯,一双熟悉的眼睛便猝然和他对上了视线。
那双眼睛里泛着礼貌的笑意,贺昀迟听见耳熟又温和声音轻轻说了一句,
“你好。欢迎光临。”
贺昀迟下意识地往前走,略侧过脸,见到了站在木架后的人。
平心而论,那张脸确实没有辜负期待,五官清秀,下颌略有些圆润,微笑自然。主人身穿一件洇了星点水渍的麻衬衫,有半截被利落地勒进围裙里,都是非常和谐的浅灰色调,给人恰到好处的分寸感。
“一共几位?想坐哪里?”
贺昀迟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在暗戳戳地打量别人的外貌,嘴里的回答仍然跟交代实验安排一般,“楼上吧。”
“我们两个人。”庄泽森在他身后补充道。
“好的。”陈南一取了两份餐单递给他们,“先看看想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