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只是她自己的事,她自己便能决定。
可她是知道的,她来的那个地方,同眼前这个地方终归有很大很大的不同,她对待旁人,尤其是旁的女子时,便总有些忐忑,担心自己一不小心,会好心办了错事。
现在她不怕了。
不远处的王家宗祠门前,就在无数乡亲们眼前,可能是萧娘子母亲的那个妇人整个虚脱瘫软在地上,神色惶惶不安,好像眼前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一点点地将她吞没。
王婆子一脸嫌恶,心下到是有些得意起来。曾是高门千金又如何?现在还不是跪在她面前,伏低做小?
萧娘子的脸上终于露出一抹凝重,也有一丝丝的悲愤之意泉涌而出。
这天还没黑,她却已觉得再也看不到半点光亮。
天上的繁星那么多,她曾经也觉得美,现在再看,却只感到无尽的茫然与凄凉。
王婆子心里冷笑几声,面上到是露出一点和善:“也罢,哎,都是人生父母养的,这媳妇虽不贤良,我这个当长辈的,总还想着要给她留一条生路。”
“你,萧灵韵,去我儿子坟前给他磕头,老老实实地磕上一百天,每天抄三十遍女则女戒,你不是会读书,会写字?那就抄吧,等你抄完,我们王家便既往不咎,允许你重回家里替我儿守节。”
王婆子轻蔑地抬起眼皮看着萧灵韵,“若不是担心我儿到了地下,你还要给他带绿帽子,让他不得安宁,就你这种不守妇道的东西,岂还有机会……”
“我不会去,王大彪不配,你们王家也不配。”
萧灵韵猛地挺起身,合了许久的双目睁开。
她娘吓得一哆嗦,惨然道:“阿韵,你再说什么胡话。”
萧灵韵不敢把视线落在母亲身上,转头四顾,一片凄然,“阿娘,当年阿爹把我抱在膝上,教我读书识字,让我读的是圣贤书。圣贤没有教给我怎么去当牛做马,你的女儿只会当人。”
“王大彪对我动辄打骂,王家待我,甚至不如待他们家的那几头猪,这样的人,有什么品德,值当我来为其守节,若真守了,那才是侮辱了我的节操。”
萧灵韵轻声道,“现在我就是要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