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了。”林深看着落地的玻璃窗,没拿烟的那只手触在上面,哑着声音开口。
贺呈陵顺着那只手的方向看出去,确实已经下起了雨。
湿润的水滴冲刷树叶,摇落白色的花瓣,激起尘土,是戛纳久违的难得的五月的雨。
被副热带高气压带控制的地中海气候的夏天降水极少,这里向来干燥温暖,这么一场就已经足以让这片土地显得与众不同,像是触动了某种叫做生命的东西。
“很难得的一场雨,”贺呈陵做出了和林深一样的动作,他也把那只没有拿烟的手放在了玻璃上,明明隔着一层屏障,却好想能够感觉到那种微凉。“柏林当时也不怎么爱下雨,晴朗的天气更多。”
“可是柏林从来也不会热到哪里去,。”林深接上他的话,“平京热起来可比那里厉害多了。”
“还没到平京最热的时候,”贺呈陵笑,“我记着有一年下午五点还能在路上摊熟鸡蛋。”
林深灭了烟问,“要回去吗?”
“回去。”贺呈陵也跟着灭了烟,想起什么又问:“你带伞了?”
他一个导演可以不那么注意形象,反正和那些背心短裤啤酒肚的同仁来说,他已经做到了仁至义尽不辣眼睛,可是林深是个演员,因为拍了法国电影在这里也挺有名气,难保不会被拍到然后贴出来,雨一下,发型衣服全湿,哪有什么风度可言。
“不了,我不喜欢打伞,这种大小的雨,不是正合适出去走走吗?”林深说完,便伸出手来,对着贺呈陵行了一个跳华尔兹时才用的绅士礼。
“愿意和我一起出去吗?”林深邀请道,又用起了录制《致命游戏――民国风云》时的称呼,“我亲爱的,国王陛下。”
“荣幸之至,”贺呈陵伸出手,不过却不是搭在那只手上,而是直接拉过了对方的手腕,“我高贵的,骑士先生。”
雨不算大,但是足以打湿头发和衣服,贺呈陵的墨绿色休闲西装外套看起来还不那么明显,但是林深的米色外套就很快出现了水印。
林深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将那件外套脱了下来搭在手腕,只穿了里面的墨蓝色衬衫。“我记得当初有人给我提了句你最喜欢的作家是加西亚-马尔克斯?”
如果周禾芮在这里已经会嘲讽自家老板的虚伪,明明就是他自己专门查的资料看的访谈和杂志,此刻却说成顺便和偶然,果然没有人能比得过他这样睁眼说瞎话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