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脸埋在双臂里,迟迟不愿抬头。他近乎嚎啕。悔恨、痛楚及后知后觉的爱来得为之过晚,他恨极了自己。
.街边
唐阮玉抱着画桶坐在星巴克里。他已经坐了快十分钟,他坐如针毡,脚收了又伸,十分尴尬。就在这时,门被推入,唐阮玉反射性地缩了缩脖子,向门口看去。
“不好意思唐老师,高架堵车迟到了。”来人一身臃肿的肥外套,携着冷风经过唐阮玉身边。
“没关系。”唐阮玉微微一笑,顺势将手里的画桶递了过去。
“您看看,还行吗?”唐阮玉有些忐忑,双手不安地绞着。
男人小心翼翼地将画纸摊开,随即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他仔细地凑近了看,过了一会才说:“很好,很符合这个故事的立意。”
唐阮玉吁了口气,终于愿意放开手。
“就是每次都麻烦唐老师您亲自送稿,实在是不好意思。您下回可以寄快递。”
“没关系,还是我亲自送吧。我怕快递会让画有磕碰。”
“您太细心了。那还是老规矩,等十五号……也就是明天和您结稿费。还是现金吗?”
唐阮玉的手突地又死绞在一起,表情莫名僵硬,一划而过的苦痛,略显晦涩。他怔了一下,才生硬地说:“……好的,麻烦您了。”
双方又简单交流了几句,男人表示下周应该还会有副插图工作要麻烦他,唐阮玉利落地答允下来。两人一前一后地出了咖啡店,唐阮玉向左边走去。盲杖仍旧在替他探路,这里的每一阶,他大约每两三天要走一遍,心里有了数,便也不那么怕了。
“妈妈,我想吃蛋糕!”
“那进去看看。”唐阮玉感觉腰腹处被轻轻一撞,盲杖由此一歪,他缓缓抬头,喉结都紧张地滚动。
“先生想买什么?”蛋糕店里香气馥郁,层层包涌而上。唐阮玉拖沓着脚步走到陈列馆前,他微微附身,眼前红白或黄的颜色堆在圆圆的蛋糕上,他忍不住抬手去碰,眼神渐化。
“……我要这个。”店员闻言拉开了玻璃门,将蛋糕小心地拿出来。
“要蜡烛吗?”店员又将一盒数字蜡烛往前推了推,唐阮玉垂眸一瞥,刚要伸手去拿,又把手伸向了一旁。
“这个就好。”两只简单的蓝色蜡烛被绑在了盒子上,并套上了一个精致的手提袋。
门在唐阮玉迈脚而出的刹那微动,他过分小心地提着袋儿,感觉离家越来越近了。
.利辛市局
洛珩川就着狭小不合的水池洗了三把脸。水势很大,冲在手上有点疼。他胡乱地抹掉脸上挂着的水珠,准备再坐回电脑前看报告。
“哥!”一声清亮就在他身边荡开,洛珩川循声抬头,发现眼前一片漆黑,他心里咯噔一声,第一反应是电闸跳了,刚一转身,只听“嘭”地一声巨响,洛珩川眼刀一剜,身体做出下意识地反应——
“生日快乐!洛队!”
“哥!生日快乐!”
“……”洛珩川眼前一刺,他撇头闪躲,却只见晃动着的灼灼黄光。烛光隐隐作祟,逐步靠近,最后停驻。
灯光终于亮透了房间。不光是重案组的同事,就连蒋殊文也在场。洛珩川愕然,还是没想起来今天是什么日子。小六绕到他身后,拽住他的手臂让他坐下。洛珩川盯着眼前闪着光芒的蜡烛,目光再移到那鲜白的奶油花上,他仍恍如隔世。
“我知道大家最近都焦头烂额,没日没夜地干活。今天趁着小洛生日,稍微地放松一下!”蒋殊文不知不觉走到了洛珩川身边,并抬手环住了他的肩膀。洛珩川侧耳,狼狈尽显,还没来得及收敛。
“你小子每次做事都得我扛雷,我都觉得你安生不到我退休。”蒋殊文似真似假地说,但口吻中透着怜爱,洛珩川面露愧疚,忽而觉得蒋殊文老了。
“你蒋局还能扛两回,但你得悠着点用。”蒋殊文声音颇哑,他拢了拢洛珩川的肩,洛珩川低头说不出一句话来。
“臭小子!还不许愿啊?赶紧吃完了干活!别想浑水摸鱼!”蒋殊文佯装生气,板着脸说话。洛珩川飞快地抹了下眼角,然后倾身吹灭了蜡烛。
“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