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阮玉笑着点了点头,他用空出的手勾住纤细的袋子,又走去旁边的摊位买了些佐料,就打算回家。手上的东西有些沉,可唐阮玉无法将重量平分给两只手。他还得攥着盲杖。
折回家的路比来时要好走。毕竟走过一遍,唐阮玉心里有了准备。他不知不觉地又回到了那条丁字路,直到听到绿灯播报,他才敢迈出脚。唐阮玉在心里默数,猜测再走十五步左右,他就能走到豆浆店,再往右拐个弯,就到家了。
他本急张拘诸,七上八下的心也终是逐渐放平。
“小心!——”唐阮玉只感觉耳边掠过一阵风,他的外套被带起了边,接着手臂不可自控地抬起,有东西落了地,他踉跄两步,重心不稳,速度强掠而过,他往左边跌落。
唐阮玉感觉腰侧火辣辣地疼,左手因惯性被迫撑地,盲杖也不翼而飞。
“你没事吧?!”唐阮玉被人抓了手臂,那人动作有些粗鲁,唐阮玉被他扯得更疼了,不由地倒吸一口气。
“你能站起来吗?!”唐阮玉借着力勉强站立,可一旦挺直腰板,刺痛就来势汹汹,他捂住腰,咬紧了下唇,一时片刻说不出话来。
“你这是逆行啊,这里根本不能骑车的!”突然有人站到唐阮玉的身边,许是发现了他的不便,忍不住出言帮他说话。
“我来不及了!再不送到客人就要投诉了!”肇事者也急了起来,讲话声不由拔高,唐阮玉听了两句就判断出这是位外卖小哥,急吼吼要赶去送餐,趁着绿灯快闪的当口逆向行驶,冲出了线,他全然不知躲避,于是撞在了一起。
“算了,我没什么大碍,你走吧。”唐阮玉声带发紧,说话都有些不清楚。
“对不起啊,我真的赶时间。”外卖小哥听了如获大赦,急急忙忙地跨腿上车,又带着急速掠过唐阮玉的面门。
“你的盲杖。”盲杖碰了一下唐阮玉的手背,他一缩手后才接过。
“谢谢你……对不起,能请你帮我拾一下菜吗?我……我好像弯不了身。”
“你真的没事吗?要不要送你去医院?”那是个年轻男孩的声音,唐阮玉覆在腰上的手微抖,外套不自觉地被拧皱。
“没事,就是有点火辣辣的。”唐阮玉咧着嘴角,也不知道有没有挤出笑来。男孩很快替他拾起了菜,唐阮玉摸到有些粘腻的塑料袋,心里顿时坠石无数。
“……这些叉烧都脏了,你还要吗?”
“只有你手上的那些还能吃。”
“那不要了。”黏腻的乳汁不慎沾在他的手指上,刚才还略重的袋子只剩下两个。他的手掌空荡荡,心里同被轮子碾成烂泥的叉烧一样,千疮百孔。
“我陪你过马路吧。”
“不用了,我家快到了。谢谢你。给你添麻烦了。”唐阮玉声音呢喃,越来越轻,似乎再用些力气,他的腰就得跟着用力,疼痛就不得不加剧。他怕疼,所以只能压着嗓子。
等到家,他已经筋疲力尽。
.利辛分局
“……”等洛珩川提交完追踪报告,已近七点。马跃至还没死心,在瑞春分局死活喊着要见他,洛珩川没去。廖文婷死后,柏冉就销声匿迹了。他好像人间蒸发了,所有的追踪都是徒劳无功。但洛珩川心里很清楚,他绝不可能就此收手,而下一次恐怖袭击会在什么时候,所有人不得而知。
马跃至的话,不是全无作用的。他有在一念之间动摇过。主动出击,或许能够占领主动权。但他又很快否定这个想法,他太清楚柏冉是什么样的人,会用什么样的手段。贸然出手的后果,只会连累无辜的人。
洛珩川倾身将电脑关了,领口的一块玉也一并跳了出来。
.洛珩川家
洛珩川的伤势严重,左手几乎不能弯曲抬指。他今天去了医院,才换上石膏。绷带固定在他的前臂。但凡唐阮玉碰到,他受伤的事就不得隐瞒。洛珩川抿唇,莫名地开始心虚。
他掏出钥匙开了门,唐阮玉的声音迎面而来。
“珩川。”
“小玉,我回来了。”
洛珩川抬头,发现餐桌上布满了好几个菜。
“饿了吧?快洗手吃饭。”唐阮玉催促着洛珩川,声音里没有一丝不自然,洛珩川应声,没一会就到他对面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