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辆车一前一后在空荡的马路上争秒飙速。两旁行人亦无,唯有秃了叶的树桩几棵。冷风被隔绝在外,似乎危险也暂时没有靠近。
前面快到头了,再开就没路了。洛珩川单手把着方向盘,右手伸到副驾驶座的夹缝中——将短刺刀反握在手。刀柄凉手,和他滚烫的手心格格不入。
洛珩川从眼角迸出阴侧侧的风,他手指灵活地翻转,将刀刃向下,然后藏于袖中。
“……嘭!”后面的黑车终于逼了上来,黑影如快闪轰鸣,不遗余力地撞着洛珩川的副驾驶。洛珩川咬紧牙关,余光快掠而过,卯足了劲道将油门踩爆,速度表霎时绷直,继而又以顺时针方向快速摇摆。
黑色奔驰咬得死紧,一刻不松口,贴着洛珩川的车把他往死角逼。
“咣当!”这声巨响能破天,车轮在沥青地无措打转,叫嚣不断,翻着刺声割着心脏。
“……”洛珩川不忍发出低喝,他的额头因猛烈撞击而受伤,挡风玻璃被撞碎了大片余,碎粒贴着额嵌入皮肤里,血痕顿时划出,他一眨眼血就像拧开的水管子,汩汩狂涌。
他的视线被血遮挡,眼皮只能艰难掀开,模模糊糊之中,有人正朝他走来。那关门声震耳欲聋,像在洛珩川的面门上扇了一个巴掌。洛珩川动了动手指,刀刃已从袖中滑落出来,他反手用手指握住,刀刃锋利,足以杀伤。
“一……二……三……”洛珩川被巨大的撞击力撞倒在副驾驶座,他微微抬颚,目光直指后视镜,他吞咽,喉底如烫油滚滚浇过。
“四。”视线所包的范围内终于走进了四个人。四人分别占据四个角,无论洛珩川从哪里下车,都能将他生擒。
洛珩川突然露出牙齿,上唇被挑起,赋嘲讽之意。他腾出一只手来,摸向安全带。
只听“啪嗒。”一声响,除了汽车故障的声音,只有这声最轻。然而却是一声警铃敲心头。
洛珩川挪了下腿,将手探向车门。车门透一缝,冷风即刻而来。洛珩川垂手,刀身终于落入手。
出手的一刹那,洛珩川的体温再度飙至三十九,他本该可以出手更快,但碍于身体所累,反应、灵敏度、力量都比平日差上许多,但好在还能应付。
“啊!”他的刀锋由后往前刺破其中一人后肩,他收了力,刀刃只会留有表面,划伤肌肉,并未刺中要害。而不等他再调转刀口,他无法顾及的后背就叫人钻了空。
“……”洛珩川呼吸一滞,下颚明显异动,他一步踉跄,后者穷追不舍,提刀又刺。刀口再度抡起,却被一只手紧紧抠住。
刀口仅离洛珩川的眼睛一公分,他本就流血的额头也糊了他的眼,但隐约血腥气难盖。
“啊!”哀嚎声突现,混着手骨断裂的声音,在两人之间爆开。刀咣当落地,洛珩川一个反扑,以单腿钳制后,抡起那人的脑袋就往地上砸。
地上混的血越来越多,也不知谁是谁。洛珩川掐紧身下人的脖子,手下不再留情,他贴近,一字一句含着气逼问出来。
“你们是谁?”
然而逼问得不到任何回答,只有变本加厉的再一次进攻。洛珩川眼神一凛,夺眶,他的体力快到极限,视线已经看不清出刀刀速度和方向。他失去了出击的预判能力,只能盯着眼前的一团白糊,猜出大概。
“唔……”他还是晚了一秒。待他抬手抓住对方的尖刀,躲避已来不及。利刃从他的掌心刺入,再从手背刺出,脉络胫骨似乎都被一腔破坏,洛珩川瞪大了眼睛,眼下组织像爆了口的下水管,管子被人恶意剪坏,残存在里的水混着杂质喷泻而出——只不过流出来的是红色的。
大多刚认识洛珩川的人,都觉得他是个不好接近的人。眼神幽深像深渊,他不动声色,浑身透着漠然与拒绝。
这样的人,容易让人提防。
他倒下了,倒在粗粝冰冷的水泥地上,一动不再动。那些人撑起了身,其中一个俯下了身,用鞋踩住洛珩川的手指,鞋底又脏又硬,一脚下去踩不平。那人面露不耐,于是碾动鞋面,加大力度。
“……”洛珩川的手像残破布偶的断臂,被强固不能动,短刀抽出一刹,血肉被利器再次切割,二度折磨,他的手亦像毫无生气的枯草,命液尽逝。
“走吧。”一人将现场带血的刀收了起来,动作刚做到一半,只听一阵刺耳的轰鸣声由远及近。几人面面相觑,低声咒骂几句后,火速钻入车内,人都顾不上坐好,车子就如弦刹那飞离。
警报声愈来愈刺耳,车顶上那盏亮红更是刺眼,急刹声又被鸣笛声掩盖。
“珩川!”
“哥!”
“洛队——”
唐阮玉在老麦的搀扶下才下了车,他受伤的手上已经缠上了纱布,他双脚刚一落地,就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