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连玺顾不得腰疼,两手借着扒床的力站起来。那陌生又熟悉的表盘好像白纸黑字,大声宣判着他的失职与他此时境况的可笑。
十点五十一。
他这工作不是坐班,没有大批人需要他应付,也更没有那么多非他不可。
但他白连玺从进九景龙延工作起,就没迟到过一分钟。更不要说一觉起来在其他房间,这种事情说出去估计都没人信。
白连玺沉思。
其实他完全记得,但那印象未免太魔幻,让人怎么敢当真。
“字明均?”数小时前有个男人在离自己不到一尺的距离这样自我介绍道。
等白连玺从房间找齐自己的衣服配件,衬衫袜子都穿戴整齐,捏着那张明显是留给他的房卡往外走。
当务之急是去露个面。
酒店职员的办公区域在一楼,前台后面那堵墙的另一面。
白连玺姗姗来迟,每当路上有职员向他道早安,他的心就虚一分。直到闪进了相对独立的私人办公区域,刚要坐下,身后又是熟悉的声音。
“大玺你什么情况?”
是丁谦尔,人力资源部二把手,又是白连玺的发小,两人办公室挨着。
“我......睡过了。”白连玺避重就轻,比起和陌生男子抱一起过夜,这个理由也相对可信一些。
“这样啊,发生在你身上真难得。”丁谦尔不是喜欢追问的人,但看白连玺一脸严肃样,又看看他的衬衫,忍不住道,“你不会在酒店里找......人了吧。”
“说什么呢。”白连玺把椅子拉出来,刚要坐,后腰又是一阵疼,一时间站也站不起来,坐又坐不下去。
丁谦尔这次是真的惊讶了一把,“我本来是随便说说的,但你这衬衫上的,是唇印吧?”
白连玺连忙顺着丁谦尔眼神看,真有,还不止一个。那明显是唇的形状,但不是口红的颜色,像是油印子。
“不是,可能是昨天做夜宵的时候不小心弄上的,少拿你那点偏门思想往我身上套。”
“得,好心当成驴肝肺。”丁谦尔笑笑,“我要是不提醒你,你是不是想穿成这样去见领导啊?”
“领导点我名了?”
“是啊,不过不是因为迟到,具体是啥不太清楚,昨天你值班的时候是不是接待大人物了?”
白连玺最后坐在桌沿上,手时上时下,总下意识地想要挡住污渍,“对,好像是个演员,前台小姑娘没留心还把人家给得罪了。”
“就是他咯,你记好,这主儿路子野得很,谈个女朋友热搜都快挂一天了。”丁谦尔想了想,提醒道,“他今天没退房,今晚估计还在,你注意点。”
“嗯。”白连玺在某些方面是个老年人,不追星也不用微博,热搜长啥样都是自己脑子里的概念货,“叫什么名字,我搜搜资料,省得踩雷。”
“字明均。”
“什么?”
丁谦尔以为他和自己当初一样没反应过来,耐心解释,“姓字,汉字的字,挺少见的,估计是少数民族。”
“我知道这个姓......你说他叫字明均?”白连玺把名字那三个字拆开,一字一顿。
“对啊,算新生代吧,最近挺火的。”
白连玺其实问完就没再听了,他的意识游梭回昨晚,明明是气声音节却清晰敲上他的耳膜。
脑海里回荡着字明均本人对自己名字的理解。语调平淡,气息可不是,简直是赤裸地挑唆,是勾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