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予辰极有可能已经是别人的了。纪潼觉得自己已经充分明白了这一点,直到见到这盒安全套。
它隐秘、私人,代表着最亲密的关系。
它打破了纪潼内心某个角落还残存的幻想:或许梁予辰还没有爱上别人,至少爱得不深。
这个幻想在这盒东西出现的那一刻烟消云散。
梁予辰是别人的了,也占有过别人了。他跟另一个人身体贴着身体,距离比他们从前在一张床上相拥而眠时还要近。
他们会交换吻、交换别的更潮湿的东西。
纪潼对梁予辰而言再也不是什么特别的人,梁予辰的嘴唇吻过别人,身体抱过别人,喘息给过别人,最投入最纵情最温柔的一面通通留给了别人。
这一刻所有预先的心理建设通通坍塌,他发觉自己根本接受不了梁予辰爱别人。
性是世界上最赤裸本真的东西,它是爱的载体,是爱的媒介。对梁予辰这样凡事认真到刻板的人更是如此。有爱才有性,他不可能随意与他人发生关系,这是他深入骨髓的特质。
也正因如此,纪潼才会这样绝望,他知道自己没有机会了。
日光虽无法永恒,夜晚总还有灯,那自己的感情呢?
梁予辰带走了所有光,谁为自己开一盏灯?
纪潼又一夜未眠,想自己以后该怎么办,想这几天自己还能做什么。他当然不会去破坏梁予辰跟吴忧的感情,什么不希望梁予辰幸福的话说出来自己听听也就罢了,真让他去抢,他做不到。
既然做不到,那他只能接受、独自消化这一切。中国人总说来都来了,大约也是种乐观豁达的民族特性。以前他还能跟梁予辰赌气,现在他连赌气的资格都没有。
除夕就在眼前,这几天只够他跟过去的梁予辰好好道个别。
第二天一早他七点就起床了,洗漱过后开始弄早餐。
冰箱里有一点生菜、西红柿和沙拉酱,他拿来拌了个沙拉,又煎了三个太阳蛋,用平底锅烤了几片吐司面包,快要弄完时梁予辰开门进来,见他在干活微微蹙眉。
“你在做什么?”
他从料理台后抬头,见梁予辰已经又换回了西服打扮,没敢多看,低头去顾着电磁炉:“哥,早。”
梁予辰静了一下,说:“早。”
“我在做早餐,”纪潼目光一直停在锅里,一片片翻动着,“吴忧起了么?我做了四个人的份,昨天听说他还有个姐姐,叫他们一起过来吃吧。”
边说,他边将面包叠到浅口瓷盘里。
梁予辰站在客厅中央,看着他的动作似乎颇觉陌生。
“什么时候学会的?”
“学会什么?”纪潼煎的鸡蛋是圆型的,他用洋葱自制了一个模具,在洋葱圈里煎,“做早餐吗?”
说完忍不住抬头露出浅浅笑意,眼睛像小猫一样眯着:“我本来就会,以前懒得做而已,我妈教过我。”
说完他把盘子转移到餐桌,又开冰箱门找喝的。
里头东西不少,但自有其摆放规律。他没下手乱翻,弯着腰问:“哥,你家里没有牛奶么?”
“有。”
梁予辰的声音忽然变得近在咫尺,吓了纪潼一跳,转身差点儿撞在一起。
一只手穿过他的肩拿到最里面放的纯牛奶,梁予辰说:“被红酒挡住了。”
纪潼许久没跟他离得这样近,只顾傻愣愣地看着他,后背被冰箱里冒出的凉气吹得冰嗖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