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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六点,吴忧背着吉他下了楼。
他把自行车从车棚里推出来,刚一跨上去,突然瞥见公园的长椅上坐着一个人,身旁的背囊很眼熟。
急忙蹬过去:“潼潼!”
纪潼扭过头见是他,也站起身来,两人隔着公园的雕花铁栏对话。
“你怎么没走,是不是没车?”
这里的冬天不好打车。
纪潼皮肤白,眼睛泛红,鼻尖也冻得通红,身上落了些红橡树上掉落的雪,看着像雪人脸上插了根小胡萝卜当鼻子。
“我一会儿就走。”他含糊其辞。
“这里这么冷,你快点去找酒店。”吴忧不放心,“要不要我帮你叫车?我手机上有打车的a。”
“不用了,”纪潼连忙婉拒,“我记过出租车公司的号码。”
“那好吧,我也该走了。”吴忧犹豫半晌,把着车头说,“takecare”
纪潼便同他告别,仍旧坐回长椅。
往前骑了百来米,吴忧心中却总觉得不安,两脚在地上一刹,回头看见纪潼的坐姿一点都没变过。
他掏出手机给梁予辰发:“你的中国朋友还没有走,就在公园里坐着。”
就当他多管闲事吧,谁让纪潼是难得的中国朋友。
现在天冷地滑,去广场上玩的人不如夏天多。不过也正因如此,没人来跟吴忧抢生意。他练了几个月的hoouldyoufeel,现在算是得心应手的看家本事了,拿出来唱总能收到不少小费。
八点多时他拿出手机来看过一次,梁予辰没回他。
九点半他骑车回去,本可以直接上楼,但心里总归放心不下,特意又绕到公园附近。这公园晚上没灯,也只有远远两杆路灯勉强照明。栏杆那边昏黑寂冷,白天还火红如焰的老橡树现在看倒有些鬼气森森的。
他们向来不会晚上到这里来。
吴忧将车停在路边,人扒着栏杆往里面看,隐约瞧见长椅上仍旧有纪潼的身影,心里吓了一跳。
还没走?
他大喊:“纪潼、纪潼!”
长椅上坐着的人听见声音慢慢站起身,先是活动了一下双腿,然后才转身走过来。
吴忧定睛一看,不是纪潼是谁?
“你怎么还没走啊!”他又急又气。
纪潼嘴唇冻得发紫,两手揣在羽绒服口袋里没拿出来,眼睛肿得老高,中气都弱了许多:“马上就走了。”
“你到底在等什么?”
“我……”
纪潼抿了抿干裂的嘴唇,摇头说:“你上去吧,别管我了,我很快就走。”
吴忧在栏杆那头急得跳脚:“你是不是在等予辰?我帮你上去叫他,你们是不是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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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潼的确在等梁予辰,已经等了好几个小时,寸步不敢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