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到操场门口时不到八点半,离典礼开始还有半个多小时。操场上全是事先摆好的椅子,南边是搭的授书台,大红色背影板,上面挂着直径一米多的圆形校徽,两边印有学校的校训。
场内陆陆续续来了不少人,可其中没有梁予辰的身影。纪潼着急,站在角落紧紧盯着入口一刻也不敢走神,手里的包子都渐渐由热至温。
等终于见着一个熟人——席嘉程出现在他视野里,他大喜过望,觉得十有八九梁予辰就在后头,刚要喊声“嘉程哥”,手机却不合时宜地震起来。
是那个原本答应帮他代班的校友。
“纪潼,不好意思啊,我早上起来突然不舒服,这会儿还躺床上起不来呢,今天没法帮你上班了。”
“不舒服?”
他一听,心霎时凉了半截,六神无主地盯着入口。
已经近九点,一时半刻不可能再找别人。没有人替他,他就得去上班。无故旷工不是钱的问题而是信誉,更要命的是影响其他同事。
不给别人添麻烦是工作的基本礼仪。
“嗯,肚子不舒服,不好意思。”
女生声音听着虚弱。纪潼左手还紧紧捂着生怕凉了的包子,一时间说不出话来,等对方又喊了他两声,才慢慢开口:“那你好好休息,我自己去就行。”
烈日已经高悬于顶,可惜照不到这个不起眼的角落。
挂了电话他目光怔怔看着席嘉程身后,有种下一秒就能见到梁予辰的感觉,又有种永远不会再见到梁予辰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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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点过了好一会儿,席嘉程身边的座位终于有人。
他转头锤了来人一拳:“毕业典礼你都迟到,到底还是不是本院优秀毕业生?”
“早高峰比较堵。”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梁予辰。他一身靛蓝学位服,头发相比从前是要短上些许,眼镜没有戴,脸型线条更显瘦削深邃。
“就跟你说住学校住学校,怎么着,出国镀完金瞧不上咱俩的旧爱巢了?”席嘉程打趣完,忽然手一伸,递给他一袋包子一杯豆浆,“你弟买给你的,说有事要先走了,托我交给你。”
梁予辰静了一下没有动作,席嘉程说:“接啊”,他这才接过去,沉默地坐在折叠椅上,既没吃也没扔。
陆续有人来跟他打招呼,都是许久未见的同学,免不了站起来寒暄几句,说说近况,聊聊往后的打算。
同系的人里拔尖儿的进外交部、继续深造当博士,想市场化的进培训机构、去四大、去外企做全职译员,愿意拼的去翻译公司、做外贸,像他一样选择当自由翻译人的少之又少。往多了说,大约这一届也就两三个。
要说梦想,也许许多人择系入学时都曾怀揣所谓的专业梦,听过几个同传大神的神迹,赞叹一句“师兄师姐厉害”,憧憬自己以后也能成为这样的人,结局却各异。外语是道桥,可惜许多人直至毕业连当桥的资质都还不够,更不用提跨过桥到另一个世界。
等他终于闲下来,早餐早已凉了,拿在手里显得突兀。他知道该扔,起身前发现席嘉程正盯着他。两人视线交汇,他问:“豆浆你尝过没有。”
席嘉程说:“当然没有,明知故问?”
“不是这个意思。”梁予辰说,“我去扔了。”
席嘉程看着他离开,没阻止。回来后似乎知道他心情不佳,与他撩闲:“怎么不是你上台做优秀毕业生发言?”
“我没时间写稿。”
“许教授都回国了你怎么还没时间?他也把你奴役得太狠了吧。”
梁予辰说:“他让我赚了不少钱。”
席嘉程闻言啧了一声:“难怪你愿意跟着他干。不过他对你确实挺器重的,你知道么,他在你前面回来,跟系里老师一个劲儿地夸你能干,我当时就在老板办公室批卷子,一句不落全听见了。”
台上领导开始说大话,台下学生开始讲小话。
梁予辰说:“他想让我继续跟着他干。”
“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