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他在那边挺好的,就是忙,让我们不要挂念他。”
“还有呢?”
“还说他租了辆车。”
“还有呢?”
梁长磊徐徐抬起头:“潼潼,你究竟想问什么?”
想问什么……
当然是想问梁予辰在电话里有没有提起自己,有没有问过一两句有关他的事。
可他问不出口,只能垂眸默默不语。是他自己用力推开梁予辰的,现在又来问这些,实在矫情。
梁长磊问:“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纪潼嗯了一声:“我哥应该在生我的气。”
梁长磊替儿子求情:“我知道你们常怄气,你也不喜欢他总管着你。但叔叔可以担保,你哥做一切都是为了你好,我还没见他对别人这么上过心。”
纪潼鼻子一酸,差点湿了眼眶,忙克制着点头:“我知道。”
他多希望梁予辰还愿意管着他,他一定听话。
在房中坐着看梁长磊擦奖杯看了许久,他又回到客厅,推醒胡艾华:“妈,去屋里睡。”
他妈迷迷糊糊醒来:“不等零点了?”
“我自己等就行。”
胡艾华就此回房去,关上了卧室的门,独留他一个人在沙发上坐着。
他把灯也关了,只有电视机还亮着,一个画面一个画面地闪,房间像一个狭小的放映厅。
他想起那年除夕躺在梁予辰腿上熬夜,梁予辰玩消消乐玩得兴起,拿手指磨他的下巴,说要查查他毛长没长齐。又想起零点时梁予辰给他发红包,说先转账医药费,方便自己没有后顾之忧地揍他。
想着想着,眼睛里又蒙了层水汽,甚至开始生气梁予辰的绝情。
是不是做不成恋人,也就做不成兄弟?圣贤书没有教过梁予辰不能爱他,难道就教过这两种关系非此即彼?
他痛恨一个人的迂。
挣扎良久,他再也按捺不住,还想再试着打电话过去,如果通了,哪怕是说一句“新年快乐”呢?
在除夕夜,一句新年快乐总该被允许。
电话号码早在失眠的日子里烂熟于心,他拨过去,却意外收获一句停机提醒而非无人接听。
怎么会是停机?
零点快到了,他来不及细想,赶紧拿袖子抹了抹眼睛,一股脑将卡里仅剩的一千来块钱全充到梁予辰的旧手机号里。
可惜充完再打,停机变成了关机。
也许梁予辰不是忘了缴费,只是想暂停这个用过的号码而已。
家人都睡了,他没法叫醒继父问哥哥是不是换了号,只能在沙发上呆坐。这一刻他真想阻止零点的来临,哪怕费尽所有心机。
只可惜零点不在意你用笑容还是眼泪迎接,它不会帮你拖延哪怕一秒。该来的迟早要来,过去的只能让它过去。
他仰倒在沙发上,想象哥哥玩消消乐玩入了迷,拿自己的手蒙住了自己的眼睛,想象是哥哥在捉弄自己。
一室安静,他悄声说:“哥,新年快乐,希望你一切都好,事事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