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从前他为了从纪潼身上译出“我爱你”什么都肯做、哪里都肯去,现在他为了帮自己译出“忘了你”什么都肯做、哪里都肯去。
从教授办公室出来,梁予辰回了宿舍,坐下第一件事就是预约大使馆面签号。许教授替他找中介走加急,商务签只要三天。
席嘉程从食堂吃完午饭回来,一身油烟味经过他身后,不小心瞟到他的电脑屏幕,奇怪道:“你要去大使馆实习?下学期该准备读博的事了吧,哪来的美国时间实习?”
“不读博了。”梁予辰没回头,淡淡说了这么一句。
“什么?”席嘉程拉开椅子坐他身边拽他胳膊,“不读了?什么情况。”
“我打算跟许教授出国。”
他戴上眼镜,快速敲打着键盘,认真填写每一栏空白信息,填到家人时,心中仍有微动。
他只填了他的父亲。
席嘉程比他更难接受,在宿舍抱头狂吼,气他不珍惜来之不易的机会。席嘉程自己是不够格,否则断断不会像他这样放弃。
吼完又骑着椅子问他:“什么时候走?”
“签证很快就能拿到,我跟教授会先坐高铁去邻市。”
“直接开始陪同翻译?”
“嗯。”
席嘉程愣在椅中,久久没缓过来,一张嘴合不上:“所以最后一个学期这屋子就我自己一个人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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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冬日阳光穿过香樟树叶,生活似乎重归平静。
许教授有车,停在东门外。席嘉程跟随梁予辰一起从宿舍出发,送他一程。行至车前,许教授靠着车门一支烟刚起了个头,他们二人便放好行李走到一边叙话。
“你们教授也抽烟?”
“几十年的老烟枪。”
席嘉程喔了一声,脸上是少有的正经:“我看你还是尽量少抽,要不然总咳,咱们做口译的得珍惜嗓音。到国外了记得跟我联系,电话号码得告诉我。”
梁予辰站在树下,身形相比入冬前瘦了许多,脸上的笑却仍温和:“满世界飞,给你哪国的电话号码。”
席嘉程损他不够意思:“开个国际漫游行不行啊大哥,你都要去挣大钱了还在乎这个?”
损完仍旧怅然,从运动裤口袋里摸出一盒昨天特意买的药递给他:“哥们儿送佛送到西,出国买胃药不方便,我帮你多准备了一盒。”
梁予辰接过来,低声说:“谢了。”
带药的事连他自己都没上心。
两年多的相处,彼此已经有了深厚的同窗情谊。他心里也有许多感伤,只是没有宣之于口。
把药收起来,他一抬头,视野里忽然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连帽衫穿在大衣里,牛仔裤搭得青春活力,身后背着个双肩包。纪潼这样一身打扮从一辆出租车的后座下来,正跟司机说话。
梁予辰的心脏一瞬间绞紧,疼得像箭镞穿胸而过,头一回这样没出息。
见他神情有异,席嘉程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说:“你弟,怎么不叫他?”
说着便抬起右手。
梁予辰按住他的胳膊:“别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