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潼嘴上说热死了好麻烦,行动上却比谁都积极,提前一小时便穿戴整齐只等换鞋出门。
临行前梁长磊把儿子叫到阳台。孩子长到这么大,没出过那么远的门,他总想再嘱咐几句。
“钱不够了就给家里打电话。”
做爸爸的第一句话总是这个。
梁予辰叫他宽心:“住宿是学校免费提供,两人一间,没有什么特别的花钱之处。”
梁长磊还是不放心:“出去就是交朋友的,别只想着学习,该花的地方就得花,什么咖啡厅什么派对多参加几样,要敢张嘴。”
说话的语气像他初中英语老师。梁予辰笑笑:“知道了,我就是学这个的,总不至于连张嘴都不敢。”
到今日为止,他的几万积蓄静静躺在自己的银行账户里,足够支持这两个月在国外的一切衣食住行。
“还有事么?”他问他爸。
他爸隔着玻璃看了沙发上的母子俩一眼,忽然侧过身去背对客厅,从兜中掏出一枚旧戒指。
通体银色,薄光微闪,一根红线细细串过。
“这个东西你小时候就见过,是你妈唯一一件存得住的遗物,她咽气之前塞进你手里的。”梁长磊把戒指交到儿子掌心,“本来该由我替你保管到成家,但你没出过国,我不放心。随身带着这个,让你妈在天之灵保你平安。”
梁家清贫,前妻这一去人死如灯灭,躯体渐腐,衣物渐蛀,就剩下这么一枚戒指,算是一辈子的念想。
梁予辰接过,放在指间摩挲,无纹无痕,最是朴素不过。像极了他已记忆模糊的生母,无相无形,最是朴素不过。
“知道了,”他攥在掌心,“我一定好好收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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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是晚上的,下午四点两兄弟提着箱子上了出租车,渐渐驶离二中家属院。
纪潼表现得比梁予辰还兴奋,一点儿也没有离愁别绪,梁予辰心里有些失落,觉得自己耗尽心血养着的弟弟着实没良心。
“哥,你们去那边了需要上课么,还是就整天游学啊?”
“哥,你的宿舍是固定的还是那种外国人寄宿家庭?”
“哥,你能帮我跟杨骁代购高达么?”
“哥……”
各种问题,烦不胜烦。
他无情地拒绝采买:“我去那儿是学习的,箱子也没地方放模型。”
纪潼抱臂看着窗外:“你真烦。”
“我又怎么了?”
“说什么你都不答应。”
梁予辰望着他的侧脸:“那正好,我走了没人烦你,更没人管你。”
纪潼倏地转头,愤愤盯着他:“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就不是,”他淡笑,“瞪我干什么。”
开车的师傅打断他俩:“您是接人还是自己飞?”
梁予辰说:“自己飞,麻烦您停出发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