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啊,我听同事说,研究生都要求有社会实践经历,你实习单位找好了吗?”
“没有。”梁予辰慢慢收了筷子,“不着急。”
听着不想深谈,不像他平时对学业的认真态度。
纪潼侧目,还没来得及关心一句,对面的梁长磊却将碗重重一搁,忽然发难:“早叫你别净想着挣钱挣钱,咱们家难道穷得连供你读书的钱都不够?!好好的实习摆到你面前都不肯去,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
很少听后爸发这么重的火,纪潼慌张地看了看他,又看向旁边的梁予辰,问:“哥,什么实习,很重要吗?”
梁长磊鼻间喷出粗气:“他老师给他介绍了一份领事馆实习,多好的机会?人家盼都盼不来。本来说上个月就要去的,谁知道又突然说去不了了!”
纪潼闻言一怔。
“消消气消消气。”胡艾华把碗捧起来,送到老伴面前,“碗又没做错摔碗做什么?予辰这么大的人了,兴许有自己的打算。”
“你说说你的打算?”梁长磊气显然没那么容易消气,“实习为什么不去?”
“没时间。”梁予辰淡淡道,“跟你说过了,功课忙,况且领事馆实习没有工资。”
多余的不肯解释。
梁长磊气得耸然站起,转身前突然发难,拿筷子狠抽儿子左臂:“不识好歹!”
细长的竹筷鞭在肉上,梁予辰眼也没眨,只闷哼一声。
他爸是心疼难得的机会,也气恼与儿子不再贴心。以往只有他们两人相依为命时,梁予辰做任何事都是有商有量,不会像现在这样言辞模糊。一个多月前儿子跟他说要去领事馆实习时,分明神采飞扬,怎么到后来说不去就不去了?
突如其来的教训让纪潼心惊肉跳,双手扑过去握紧了梁长磊手中的筷子:“梁叔叔!”
生怕他再多抽一下。
胡艾华哎哟一声,同样吓了一跳,好说歹说才将丈夫拖进房间。
殷红几条血印慢慢浮现在皮肤上,像粗绳勒久了留下的伤。
纪潼双手按在他膝盖上,凝眸看着那伤口,急切问:“哥,疼不疼?”
梁予辰说:“去屋里给我拿片酒精。”
他便忙不迭起身,去房间里翻找没用完的酒精棉片,又拿了一包绷带纱布。其实又没流血,这些东西哪里用得上。
再回餐厅时胡艾华已经独自坐回桌边,跟梁予辰小声说着话,戴了戒指的手时不时轻推他的膝。
他听见梁予辰说:“知道了,一会儿我就过去。”
纪潼坐回原位,将酒精棉片递给他哥:“去哪儿?”胡艾华看着他敲了敲碗:“吃饭。”
牛腩渐凉,鸡翅变冷,一切食之无味,饭桌上只有咀嚼声。
那片酒精梁予辰没用,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神色如常。
纪潼僵在旁边许久,一肚子自白没有勇气说出来,不敢让他妈知道自己撞人的事,许久后红着眼圈端起碗,埋首一言不发地扒着白饭。
“潼潼。”他妈忽然点他的名。
他惊慌抬头:“嗯?”
胡艾华看见他的脸,收住刚要出口的话,奇怪道:“你眼睛怎么了?”
“没怎么。”纪潼摇头掩饰,“刚打了个呵欠。”
她想了想,了然地笑:“跟哥哥感情好,看见哥哥挨打难受了?你呀,现在该知道我平时多轻饶你了。”
纪潼没再抬头,并着腿,看着碗里的饭,眼眶重新湿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