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软刺猬 朝安 1864 字 8个月前

梁长磊搓着膝盖:“潼潼,你要实在想听就在这儿待着也成,横竖也不是什么秘密。立冬的后一天是你哥阴历生日,但他妈是立冬那天没的,隔得太近,庆不庆祝都不合适,所以这么多年你哥都没提起过生日这事。”

立冬,也就小半个月以后了。

胡艾华没了主意:“确实为难。”

纪潼想了想,难得认真说句话:“也没什么可为难的,本来就是不相干的两件事,干嘛混为一谈。”

“倒不是混为一谈。”梁长磊说,“主要怕勾起予辰伤心。”

“你们不给他过生日他就不伤心了吗,”纪潼思路清奇,口没遮拦,“又不是他害得他妈没了的,凭什么到他生日了所有人都装不知道?”

梁长磊不言语了。一个是他儿子,一个是他亡妻,本来他就不善言辞,每年清明带儿子回去扫墓两父子都不当面掉泪——含蓄惯了。

胡艾华问:“要依你呢?”

“依我?”纪潼说,“依我就两件事都不耽误。”

十月初一是寒衣节,按北方惯例得给死去的亲人烧纸,到日子了路边好多黑灰堆。

那天纪潼早早给胖子打了个电话让他回来一趟,又给梁予辰打了个电话,说自己找他有事,直接在家里见。

晚上九点多他跟杨骁两人蹲在5号楼楼顶守着个大瓷盆、一堆纸钱面面相觑。俩不满二十的小年轻今天经历了好几个人生第一次:第一次去寿衣店、第一次买纸钱、一会儿还会第一次烧纸钱。

“潼潼……”杨骁有点儿怯场,“一会儿我说什么啊。”

“想说什么说什么。”纪潼拿出新买的打火机试了试火,红蓝的火焰在黑夜里簇簇燃着,“你之前不老念叨想你家小龙么,还说梦见过它,这会儿给你机会让你跟它倾诉倾诉思念之情。”

这话听着真瘆得慌,杨骁微微打个寒颤,左顾右盼,“我怎么老觉得有双眼睛在看着我……”

纪潼嫌弃地瞥他。

刚回到家的梁予辰发现家里没人,打电话给他问他在哪儿。

“天台呢,”纪潼说,“你赶紧上来。”

这么晚了去天台赏月?梁予辰走到屋顶看看天,没月亮啊,云遮着呢。

“这儿呢。”纪潼悄声喊他。

他走近一看,不远处有个人蹲在地上守着盆火,手好像还在往里扔纸。

“你在这儿做什么?”他问纪潼。

“嘘!”纪潼拿食指贴在唇上,神神秘秘地指在前面敦实的背影,“胖子烧纸呢,烧给他死去的宠物狗。”

梁予辰没太明白,不自觉压低声音问:“今天是忌日?”

“不是啊,”纪潼摇摇头,“今天是十月初一,按惯例都得给死去的亲人烧点钱,你回来的时候没见着路边有人正烧着呢?”

梁予辰恍然,难怪十字路口有人烤火,他以为取暖呢。

两人站在原地,听杨骁渐渐开始念叨:“小龙,你在那边儿千万别跟别的狗打架啊,你可打不过它们,最好认个大哥,遇见事儿了让大哥罩你。”

说一段,扔几张纸入盆。狗随主人,到了阴曹地府还是一个字:怂。

梁予辰颇为不解:“狗在那边也得花钱?”

“嗨,一片心意。”纪潼扬扬下巴,示意他别打岔继续听。

“其实我真挺想你的,你走了我都没养别的狗。你奶奶也想你,昨天还跟我说起呢,说你最爱吃咸骨头,没准儿就是吃多了才短命的。”杨骁叹了口气,“上周我梦见你了,梦到你腿好了,跟我一起玩滑板,尾巴摇得可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