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店面,梁予辰熟练地开卷帘门、支摊、将十来箱水果搬到外边儿,纪潼则当甩手掌柜,搬出小板凳坐着看他忙碌。
“今天我收银,你只要看好那一片就行了。”他先安排工作,“就是冷柜那一片,有人问什么水果在哪儿帮着指一下,其余没什么。”
纪潼连头都懒得点,随手掏来个芒果又不想剥,饥肠辘辘人也没精打采,像是这一路疯骑把电给耗尽了,没一点好脸色留给他。
“你在这儿看一会儿,我出去一趟。”
“喔。”
脚步声渐远。
时间还早,没什么人来买东西。一个人呆了几分钟索性无事,纪潼开始细细打量这间利民水果摊。
门口没招牌,名字是他从墙上挂的营业执照上看来的。铺面不大,横着也就是不到二十平米,纵深跟他的小卧室差不多。收银的左边有台炒干货用的机器,天气热暂时收了。里头还有个隔间,掉了漆的红木门虚掩着,估摸着是休息间。听他妈说以往两父子是在这附近租房子,偶尔也会在铺里睡,多半就是后面那个隔间。
不过地上打扫得倒干净,跟他来之前想象的满地果皮不太一样。
没多久梁予辰就回来了,手里拎着一袋包子两根油条。
纪潼眼睛骤然亮起。
“要油条还是包子?”梁予辰重复了一遍路上的问题。
“包子,是肉的吧。”纪潼接过来,撑开蒙着白色水蒸气的塑料袋往里看,香喷喷热腾腾的一笼包子在朝他笑。
“你怎么没买豆浆?”他还是有话抱怨,“不怕噎啊?”
“老板说今天的豆浆糊了。”
梁予辰将油条暂时搁在秤上,抱起一个椰青走到切西瓜的台前,不到半分钟就开好插了吸管,“将就喝这个吧。”
两人并排坐在门口。纪潼并腿抱着椰青,梁予辰左手举着油条右手撑着塑料袋,背后是小小一家水果店。
纪潼吃一个包子喝一口椰青,吃掉第八个包子的时候觉得有点撑了,转头见梁予辰手里的油条还是完完整整的一根,心里倒有些过意不去,抱起喝得只剩底儿的椰青举到他面前,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你喝么?我一个人喝不完。”
梁予辰低头看了眼他沾了油的指尖,抬头对上他挂着椰汁的嘴角,鬼使神差的,凑过去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
很甜。
“呀!”纪潼差点儿当场撒手,“脏不脏啊,我是让你再插根管儿!”
说完愤愤地把椰青往梁予辰怀里一塞:“不要了不要了。”
扔椰子如扔手雷。
就这么嫌弃。
梁予辰被迫用小臂夹住椰青,头一回被人这么明晃晃地嫌脏,心里自然不大好受。不过他也觉得自己做得不对,喝别人喝过的东西、用别人用过的吸管的确不合适,下次不能再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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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多小时后顾客渐渐多起来,梁予辰就一直站在收银处没挪位置。
纪潼是个闲不下来爱找事的,看见店里来了小男孩小女孩就爱逗他们玩儿,一会儿说“这个碰坏了要拿你的压岁钱赔”、“无籽西瓜知道吗?就是断子绝孙的西瓜”,一会儿又说“这个青柠檬能把你门牙酸掉哦”,什么吓人说什么。
有位老客挑了半个西瓜找梁予辰结账,顺嘴问:“那个小男生是谁?你们店里新来的帮手?”
梁予辰接过来往秤上搁,抬眼正好看见纪潼往个半人高的双马尾小姑娘嘴里塞了瓣酸橘,把人小姑娘酸得五官扭曲后自己笑得见牙不见眼。
他收回目光,答得坦然:“是我弟。”
熟客听说过他爸再婚的事,心里跟明镜似的,顿时搂不住也笑了起来:“你爸好福气,白得了这么帅一小儿子。”
梁予辰淡笑嗯了一声:“15块8毛,您给15块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