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与桓将车窗摇下来一半,冷风吹的人清醒,几秒钟后,他将手机贴近了一些。
陈最一郁闷地嗯了一声,以为这通电话已经结束了的时候,听筒那边的声音变得更加真切了,好像近在耳畔。
“宝贝,我也爱你。”
听到这句话时,陈最一刚好赤着脚走到阳台,一不留神踩到一片湿漉漉的水迹,抬头便看到浸在冬日阳光里的白色小吊带,衣摆处的绑带还在滴着水,衣物柔顺剂的味道很好闻。
是陈与桓早上起来后,亲手洗好的,没有告诉他。
不常说情话的人,哪怕只是说上一句最简单的“我爱你”,都能让听到的人脸红心跳,心脏跟着耳边的频率漾起一阵轻颤。
陈最一忽然想起几年前的夏天,他总是趁陈与桓不在家,把他的白衬衣从洗衣机里拿出来,偷偷手洗,洗好后晾在半露天的阳台上。
然后他就坐在书桌前,撑着下巴,看衬衫的衣角兜起满满的风,高高扬起又下落,胳膊压着的卷子一角被老式电扇吹的哗哗作响,燥热的夏日午后就这样飞快地溜走。
这是他藏在十六岁夏天里的秘密。
虽然这两件事情之间,隔着几个夏天几个冬天,硬要摆在一起,也只能找到几个相似点而已。
但已经足够让陈最一开心上好几天了,就像是遗留多年的空缺终于被填满了,捉不住的光点轻轻落在了他的掌心。
陈最一的十八岁是他人生的分界线,这与成年与否无关,只是因为他在十八岁生日那天送出了自己,将一场只有自己知道的暗恋,变成了一件宣之于口的事情。
现在的陈最一喜欢陈与桓,是剖开自己的胸口,指给他看跳动的心意,把自己打包成礼物,说千遍万遍的我爱你。
可是十六岁的陈最一喜欢陈与桓,是在心里偷偷种一朵玫瑰,花期到了也不敢拿给他看,背着手,把花藏在身后,被花刺弄伤了也不敢吭声。
他揣着指腹上的伤口,将心动过的证据写在日记本上,撕下那一页纸,揉成团丢进角落。
但是现在,他在日记里提及过无数次的人找到了那个纸团,那个人握着他的手,展开皱巴巴的纸,一点一点,和他一起,将泛黄的纸张涂满粉红色。
至此为止,他的痴缠收到了最温柔的回应,就连过去的暗恋也得到了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