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辞:“嗯。”

江谣的书桌其实就是吃饭的桌子,屋里灯光暗,他通常会把床头的一盏小台灯打开。

窗户里面透露出暖黄色的灯光,蚊虫在等下忽高忽低的飞。

江谣穿着那件清凉的吊带,一条短裤,细细的胳膊交叠,细细的腿盘在一起,汗湿的头发黏在脸上,鼻尖也有细微的汗珠,热气把他的皮肤蒸的粉红,嘴唇愈发水润饱满,眉眼在昏暗的灯光下有着惊心动魄的美丽和风情,像一个烂熟烂透的水蜜桃,极致香甜和糜烂。

他右手拿着笔,左手拿着圆圆地蒲扇,一下一下给自己扇着。

夏天的夜晚没有风,热浪还是一阵一阵的滚过来。

楼下的大片农田里有萤火虫飞来飞去,有飞到了五楼天台,落在了江谣的书桌前。

小辞喜欢一种会“吱吱”叫的铁甲虫,壳很硬,抓到了它就会在手中疯狂震动身体。

通常在窗帘上和灯下可以抓到。

他的作业早就写完了,跟小猫玩了一会儿后,后背都湿黏黏。

小辞搭着凳子,踮起脚在窗帘上抓了两只萤火虫,把它们装到江谣给他做的布口袋里。

黑夜中,他的布口袋一闪一闪,小辞抓着它,从阳台的左边,跑到阳台的右边。

蛙鸣一片,没叫够的知了晚上还在嘶鸣。

五楼和四楼的住户因为太热的缘故,都拿着席子铺到阳台上,在上头乘凉。

江谣写完作业,去楼下提了一桶井水,用抹布打湿之后,将竹席擦了一遍。

小辞拿着萤火虫布口袋,没等水干,就迫不及待的躺上去滚了一圈。

江谣把他拽起来,笑骂他:“我刚擦凉,你又给我滚热了!”

小辞举起布口袋:“哥哥,看我的小电灯。”

江谣:“抓了几只啊,看你忙活了一晚上。楼下房东的小孩儿他们都一起玩,你怎么不去?”

小辞坐在床上,晃着脚:“我不想去,我只喜欢和哥哥玩。”

江谣:“玩个屁,再去冲个凉,黏死了你。”

很多年后,小辞回忆起自己的童年,漫长的记忆中,依旧是无数个雷同的夏夜,细细的吊带,手中一闪一灭的萤火虫布口袋,会震动的甲壳虫,楼下房东孩子的尖叫声,冰冷的井水,小小的阁楼,潮湿闷热的田野,还有他的哥哥。

-

美术课结束,今天一天的课就结束了。

课代表按顺序去黑板上布置今天的回家作业,小辞从抽屉里拿出家校联系本,把作业一个一个抄在上面。

学校的铃声打了两遍,头一遍是给住得远的学生打的。他们是由校车接送回家,住得远,所以要提前半个小时走。

班里走出了七八个人,排着队在外面走好,坐上了车。

小辞抬头看了眼黑板,今天是他做值日,他默默地收拾好书包,等全班人都走的差不多的时候,从教室后面拿出了一份报纸去擦玻璃。

今天和他一起值日的是六一班的小班花汪蓉蓉,所以几个值日的男生一改往常的怨声载道,都变得格外积极,抢着去拖地扫地。

汪蓉蓉插着腰,又生气又懊恼,两根羊角辫一上一下的跳动。

那些男生看她越生气,越开心,围着教室乱吼乱叫起来。

跟小辞一起擦玻璃的是班里另一个瘦瘦高高的女孩儿,叫汤洁,表情很不好。

小辞知道她喜欢李玫,李玫和他女朋友分手之后,就一直在跟汪蓉蓉搞暧昧,汤洁很不喜欢汪蓉蓉,她觉得汪蓉蓉又假又作。

“汤洁,你还有报纸吗?”有个男的上来跟汤洁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