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醉了吗。
李白的眼睛哭干了。
而杨剪好不容易逃脱,终于把师弟按在旁边趴桌上睡觉,擦了擦手,也没急着戴回自己那两片玻璃,居然开始抽烟了。
李白不再哭,开始冷笑。他想杨剪必然已经忘记约定,更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或者不用去忘,只是不在乎,还真够拿得起放得下——他也有烟,他也开始抽。
多少天没碰这种味道了,七块五一包的红塔山尝起来非常差劲。
而杨剪的烟似乎很吸引人,还是南京吗,白烟袅袅的,勾得同桌其他几位也开始摸火机,都把方昭质给叫醒了。也不知怎么起的哄,那人非但没阻止,反而从杨剪搁在手边的烟盒里抖出了一支,颤巍巍地叼住了。
“来来来给咱们方医生点上!”起哄还在继续,“剪哥麻利儿的,快!”
李白看到杨剪的左手,抬上了桌面,摊开了五指。
“还用什么火机啊,待会儿还你!你现在嘴里不就有一根?”有人把它推了回去。
方昭质则捂着脸仰面傻笑,杨剪好像也笑了,又好像在摇头,但他放在沙发背上的左臂的确抬高了些,绕到方昭质身后,把人往自己这边拢了拢,右手也的确把两指放在唇边,夹住那烟杆,转过肩膀,靠近方昭质正在发抖的烟尾。
烟,火,缠绕,吞噬。
光影美丽且暧昧。
然而刚一搭上,杨剪敛光的眉眼忽地就亮了,极亮,哪怕没有镜片的折射。就好像盯住什么入神,但不是方昭质。
李白屏息,他能感觉到那眼神,今晚的第一次,擦过自己的身体,钉在自己脸上。
有一点生气,是吗。
可是气什么?气我和你一样言而无信地抽烟?那我不抽就好了。我把它灭掉。方昭质捂脸的手放下了,自然而然地搭上杨剪肩头,李白的大半支烟也垂落,他眼底的余光看见那点猩红划出的轨迹,彗星似的,带着细小的火星儿,最终落上自己的手背。
好疼!真的是疼吗?他终于又能疼了,不是针眼的麻木,不是刀口的氧,是疼!只有活着的人才能疼。还不灭,还在烧,那就干脆按得更紧一点,直接按进去吧,融掉一块骨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