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去了。”李白指指杨剪身后那辆轰鸣的大车。
闻言,杨剪的双手就从他身上滑落了。李白深埋着头不敢再看,逃也似的跑上大巴,没过几秒车门关闭,几声短促的鸣笛过后,车子即刻发动,李白紧贴着窗户拼命地看,那两人还留在车下,小韩乐呵呵地朝他挥手,而杨剪又点了支烟随意叼着,两手插着口袋,眼睛却望向别处,李白在这个高度看不见他的脸。
活该。活该。活该!
李白一路上都在哭,也一路上都在骂自己。窗外那些,他们正在穿过的那些,仅仅属于西南的山、云、阴雨……它们好空茫。他曾经坚信自己只能这样一次又一次地来,再一次又一次地走,就算每一次都抱有遗憾,好不快活,也只能一直这样下去。就像在没有停靠站的日子里偶尔真正睡着几次,做几个轻逝的梦。
可他怎么刚走就后悔了?
在他稍有骄傲侥幸时那人却说把你的东西都拿走,和我算清楚吧,你没钱吧,吃不起饭吧。
在他认定自己毫无希望时那个人却用那样的吻,归还他的咬。
在他因不敢相信与惊吓而逃走,再醒过来想要跑回时,返程的班车却只能等到次日。
李白觉得,机会已经被自己错失了。
可这机会他本就不配得到。
李白意识到最可怕的是什么,是你明知道自己做过蠢事,并且有做蠢事的瘾,你好想控制,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蠢事发生在自己手中,十几分钟前,也一点阻止的办法也没有。
所以,还能说些什么呢?称不上好端端的人生,被他过成一出称不上好笑的滑稽戏。
他就是活该啊。
短时间内李白没有再造访雷波,有新的诅咒在蔓延,他承认它们挡的是自己,凭自己的状态无法再踏足那座小城,倘若他再神神叨叨鬼鬼祟祟地出现,八成也会勾起杨剪的不悦。那送去的东西会被丢掉吗?应该不会吧。杨剪不是那种喜欢拿无辜撒气的冲动人,于是李白又趁有空寄了好多。
又过去一阵子,七月中旬,李白如约前往香港,跟着《三万里风》制作组一起,乘机去加拿大参加电影节评奖。
他还是主要负责祝炎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