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鹌鹑 它似蜜 1886 字 8个月前

直到落日贴近地平线,给沙漠镀上窄窄一层黑边,把天地都染成棕褐与橘红,李白才骑车离开。他得坐巴士回基地了,但他把这一天的见闻全都记住了,在下一次的休息日里,借来同事的联想笔记本,花一整个上午,打了三千多个字最后删成一千二,讲给杨剪听。

那么,杨剪听到了吗?

没有一封回信。

李白还新打了三个耳洞,都在耳骨上,分别戴上小圈、星星、十字钉,都是黑色,下唇靠近左边嘴角也有一个小眼,他戴上一枚银闪闪的细唇环。每一个都是他自己动手扎的,扎完就得工作出很多汗,结果只发炎了一个,现在完全好了。琳达姐、莎莎和几个有点熟的后勤场记都夸他好看。

他把这些也全部写下来,全部告诉杨剪了。

不过它们都并非同时打下去的,而是隔段时间来一个,因为他只有在昏昏沉沉不确定自己还是活着的时候,才会极度需要在身上扎个眼。好比一种标记,疼痛教他不再害怕淡忘。因为洞非常忠诚,只要有一根金属始终戳在那儿,它就不会被磨淡,更不会长上。这是短痛。是清爽的。带的烟都抽完了,当地的抽不惯,也买不起,这才是长疼,是扭捏折磨。

李白觉得这属于被迫戒断,相当于被瘾掐着脖子还得坚持往前走,所以自己每天才那么痛苦。

这是他没有写给杨剪看的。

他仍然在想,杨剪看到了哪些,又猜到了哪些呢?不用回信是自己说的,那现在也不该有太多的期盼,李白只是希望自己发出的那些东西在杨剪看来是快乐的,有趣的。他可以无数遍想象杨剪嘴角的笑,四周黑洞洞,电脑的荧光亮着,有冷冷的蓝,有温暖的弧度。但杨剪他究竟笑了吗?

存疑。

李白百思不得其解。

于是,在八月底的那个休息日,李白特意洗了个澡穿上最整洁的衣服,都是杨剪的,也算是带上了杨剪的随身物品。他钻进自由市场上一顶挂着绣毯的帐篷,寻找那位名叫Etasha的女巫。

门口的牌子写着十美金占卜一次,差不多就是国内那些街上摆摊的算命大师呗?也不知是真准还是骗子,总之李白路过多次,已经默默惦记了好久。

但这次Etasha不在,无法看看李白身上杨剪的T恤就告诉他,那人有没有想过他。只有她的一个助手看店,算不出什么,只能打着磕巴讲英语,给李白推销水晶和塔罗牌。李白随便看了一圈,充耳不闻,最后却被摆在架子最边上的一本小册子吸引住了。

看做工大概是自己印的,牛皮纸封面用哥特花体写了两行字母,李白问了才知道,是“SpiritualNumberofLife”。

生命的……灵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