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她和陈砚显之间也从来没有互相赠送过什么贵重物品,大部分都是以实用为主,好像情侣间的浪漫和仪式感在他们身上寻不到半分。
这样一想,除去这一层关系,还有那些比较亲密的事情,两人的相处比起恋人,其实更像朋友。
那种认识多年彼此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得朋友。
周鲤眼帘低垂,一下一下按着手机,给陈砚显发出消息。
“你在哪?”
回复得很快,和之前隔着时差和工作不同,大概是真的空下来了。
“在外面买点东西,待会准备去拜访一个客户。”他又紧接着补充了一句。
“我回国了,临时改签的行程还没来得及告诉你,晚上回来大概会很晚,别等我早点睡。”
周鲤原本一腔的话都顷刻消散得无影无踪,她盯着屏幕,一动不动。
什么都被他说完了,她除了应答,没有其他选择。
“嗯。”最终,周鲤隔了很久,才回道。
正如他所说,陈砚显回来时已是深夜。
周鲤很困,没有任何想要和他吵架争辩的心情,经过一下午的冷静,整个人已经接受现实。
她疲惫的睡在那,陈砚显动作很轻,连大灯都没有开,不一会,浴室水声响起。
半梦半醒间,似乎有人上床了,带着熟悉的气息和温度。
周鲤翻了个身,睡到另一边,两人中间空出大片地方,陈砚显没其他反应,给她掖了掖被子后便躺下。
许久后,周鲤睁开眼,辗转半夜才入眠。
第二天醒来,陈砚显人已不在,去了公司。
周鲤起床自己叫了早餐,她现在走路还是有点隐隐作痛,但是控制好速度尽量避免受伤那只脚受力基本行动没有问题。
晚上陈砚显要加班不回来吃饭,两人在打电话,周鲤听完刚要应好,那边突然传来一道女声。
很清晰,伴随着敲门。
“陈砚显,会议要开始了,快点。”
“好。”他答应,接着对电话这头的她说,“那我先忙了,你好好吃饭。”
周鲤挂完电话,脑子一直回荡着那道声音,现在是晚上七点,他们从昨天分开到今天一天仍旧在一起。
用朝夕相处这个词来形容也不为过。
她露出点苦恼,咬咬唇,终于做出了某种决定。
周鲤没有告诉任何人,她来到了陈砚显公司。夜里加班时间,除了特定的几个人基本都已经回去,前台也是空荡荡,只有顶上一盏小灯亮着,玻璃门紧闭。
周鲤的指纹第一天来的时候就被陈砚显录入门禁,她很轻易地推开门,往里走去。
整个办公间比白天显得安静空旷很多,冷气很足,放眼望去座位上都是空的,隔着落地窗玻璃,能看到城市的夜景,和室内明亮灯火相映照,格外有气氛。
夜里在这种地方加班,似乎也不觉得难熬了,甚至还有种难以言说的浪漫。
周鲤视线环顾一圈,径直走向陈砚显办公室,她在心里已经演练了无数遍的开场,最简单重要的一个问题,莫过于当着陈砚显的面,直接询问他是不是喜欢那个人。
与其这样不清不楚牵扯下去,徒增她烦恼,不如直截了当地说清楚。
她这样想着,渐渐走近了。
陈砚显是个独立的办公室,在最尽头,外面还有两个格子间,离得很近。
周鲤还没走到他门口,就先看到了在那里的两个人。
清冷灯光从头顶洒下,女人似乎很累,趴在桌上无声无息地睡着了,她穿着一件无袖连衣裙,白皙的手臂光洁。
男人站在她身侧,从一旁拎起外套披到她身上,微垂着眼,平静无波的侧脸莫名显露出了几分温柔。
周鲤一瞬间突然失去勇气,脚步停住,最后带了几分迫不及待般,仓皇而狼狈地转过身去,不忘放轻了脚步,像个贼一样,害怕惊扰了那边的两个人。
脑子浑浑噩噩,周鲤仿佛失去了思考,电梯门打开又合上,直到再次停下时,她才发现自己到了负一楼停车场。
外头光线黯淡,有个人立在门边目光惊疑不定地注视着她,周鲤这才从镜子里看到自己呆愣的脸,她觉得丢人,飞快越过他出去。
停车场很大,没有一丁点声音,角落黑漆漆,一辆辆车子停在那里,没有感情的死物,阴沉压抑。
周鲤方向感很差,闷头往前走着,她脚下大步,迫不及待想离开这个地方。
脑子里依旧回放着刚才那一幕,她鼻子莫名其妙发酸,眼眶湿润。
停车场的每条道几乎都长得一模一样,周鲤在里头来来回回打转,怎么也找不到出口,脚又有点疼了。
她想起了两人从前的一些事情,其实陈砚显一直对她挺好的,只是他们可能不太适合做男女朋友,况且他还骗她。
周鲤吸了吸鼻子,伸出手背抹掉眼泪。
不要他了。
她在心里默念。
周鲤终于走出来回到家时,已经是十一点,陈砚显还没回来。
她洗了个澡平复,镜子里的人眼睛还是红红的,周鲤拿出许久没用的眼霜拧开涂了涂,又给自己泡了杯热牛奶。
陈砚显结束完会议,把手里事情都处理完,推开门带着满身疲惫进来。
墙上时钟即将指向零点,他眉眼困倦,脱掉外套看向客厅,动作忽的顿住。
“周鲤,你怎么还没睡?”
沙发上,她端坐在那,面前的电视机没有开,手里抱着抱枕,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陈砚显揉着眉心走过去,刚想要俯身抱抱她,面前的人突然仰起头,无比冷静对他说。
“陈砚显,我们分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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