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薛经看出了他的犹豫,又笑道:“先生若放不下此事,大可再把匕首推进半寸,要了我的性命。先生若不忍杀我,那就拔出匕首,此事便算了结,再不能秋后算账,如何?”

两人无声对视,萧逸心如刀绞,后来近乎绝望地拔出匕首,扔到地上,而后在营帐里翻出金创药,机械地帮他的主公裹伤。

薛经赌赢了,志得意满,他往榻里挪了挪,帮萧逸腾出地方,让他上榻,又主动脱掉自己的衣衫,挽起披散的长发,方便他用药。

药物融入创口,火辣辣的疼痛卷遍全身,薛经咬咬牙,忍住了没哼,说话的声音却低了几分,“先生,并非我喜欢杀.人,只是梁信这批将士,太强悍,留着始终是祸患。收编进军队,随时会倒戈,放他们去屯田,拿起农具就能当武器,关着当俘虏,消耗的粮草量太大,想来想去,只能杀了。”

萧逸冷冷道:“这个问题我们以前讨论过,先用梁信当筹码,牵制住他们,再逐步打散,分而化之,你当时答允了。”

如今反悔,只不过是嫌水磨工夫麻烦,手起刀落,一了百了,多么干脆,多么痛快?

说白了,人心易变而已。

两人都不再多言,营帐里只剩下布帛接触皮肤的包扎声,在萧逸即将完工时,薛经忽然握住他沾血的手,似笑非笑地说:“先生怪我食言,那么先生说过的话呢?你说会助我登极九五,一统河山,如今,为这点小事就能把匕首扎我心上,先生的诺言,又有多重?”

心里残存的温情轰然倒塌,好像曾经的相知,也都变成了笑话。萧逸无声笑了笑,他缓慢却坚定地抽出自己的手,徐徐施礼,慢慢走出帐外,再也没有回头……

林敬拿着扬声器,嘶声吼道:“过,收工!”

灯光、摄影、场记等人员收拾东西,全部默默退出场地,江月初一个人失魂落魄地坐在榻上,胸口空落落的,说不出的酸涩难受。

已经走出营帐的孟星舟,逆着人流大踏步走回来,帘子被他撂得啪一声巨响,两人一坐一站,遥遥地对望。

忽然,孟星舟疾步走到榻前,一把揪住江月初的衣领,一字一顿地问:“我的故国,我的同胞,我的友人,在你眼里只是小事?”

江月初攥住他的手腕,淡淡笑道:“先生不是早就知道?除了万里河山,其余于我,皆是小事。”

孟星舟嘴唇发白,眼睛却烧得血红。他把一腔碧血都献给了眼前这个人,可这个人却背弃了自己,甚至反过来指责自己的诺言不值钱,他辅佐他是为什么,为他拼死拼活又是为什么?

满腔愤恨无处宣泄,他手指抖得更厉害,猛地掀住江月初肩膀用力一推,江月初猝不及防,后背撞到冷硬的榻上,被磕得生疼,他一秒就走出了薛经人格,心里暗叫不妙,按照星哥以往的作风,恨极了没准下一秒就会劈头一拳打过来。

他好气又好笑,以后还要靠脸吃饭呢。

为躲避伤害,他本能地一偏脑袋,并于电光石火间抬膝反击,谁知孟星舟躲都没躲,任由他膝盖撞上腹部,反手扼住了他脖子,紧跟着,铺天盖地的吻.落到嘴.唇上,炽热得近乎滚烫。

江月初脑袋一片空白,傻傻的愣着,也没回应,也没反抗——被扼着咽喉他也反抗不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