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上了主路,她留意着前后的车流,精神高度紧张。以至于有一件棘手的事,直到她把车开进医院停车场才发现。
s大附属医院的医护人员,只有温景然一个人开的是路虎。他的座驾,光是那车牌号都不知道有多少人倒背如流……
她就这么大喇喇地开着他的车进出医院,是不是有些太嚣张了?
不过后悔也来不及了,应如约硬着头皮把路虎车开进停车场,人来人往的下班时间,她只能尽力找一个不那么显眼的停车位,匆忙停了车,逃也似的奔进医院。
a市下雪,导致航班延误。
将近晚上八点时,温景然的航班进场。
温景梵亲自来接,在机场的地下停车场等了半个多小时,总算看到披着夜色徐徐走来的年轻男人。
温景然上了车,车内暖气充裕,瞬间驱散了他周身的寒意。
他脱下外套,正想抛至后座,一转头,对上温老爷子幽深又沉郁的那双眼睛。
他刚扬起的笑容微僵,外套挽回手弯处,低声唤道:“爷爷。”
“回来就好。”温老爷子拄着拐杖轻敲了敲温景梵的椅背:“先回去吧,饭菜都要凉了。”
从停车场驶出,汇入a市的各条车路皆车满为患,放眼看去,满目红灯,交通堵滞。
龟速往前挪了数十米后,终于能看见远处路口指挥交通的交警,哨声响起时,几乎停滞的左转车道渐渐放行,秩序井然。
“s市比a市暖和多了吧?”温老爷子低咳了几声,空气有些闷,他降下车窗透了口气:“a市今年第三回下雪了。”
夜色已深,下着雪,天色暗沉得如同泼了墨的画卷。
雪花洋洋洒洒地从半空坠下,下得密集又缓慢。
雪落在挡风玻璃上,很快就被车内车外相距甚大的温度差融化成了水,被雨刷毫不留情地拖拽而下。
耳边有或远或近的喇叭声,或急促或绵长,交织在一起,一片混乱。
温景然的眼睛被前方迷你的尾灯映衬得鲜红一片,他把玩着手机,漫不经心道:“s市的冬天一般不下雪。”
江南水乡,除非冬天实在很冷,否则难得有雪景能见。
倒是那离苍山,海拔高,前几日山顶已陆陆续续下了好几场。温度还不够低,不能看到雾凇,但白了山头的雪景已能赏到。
温老爷子也习惯了和温景然总是聊不下去的聊天方式,思忖半晌,问:“医闹那事,处理得怎么样了?”
“拘留。”顿了顿,他继续把玩着手机,目光凝视着宝马后车厢堆放的一垒玩偶,盘算着等如约买车后要提醒她,车里不要放任何阻挡视线的玩偶抱枕。
“荣梁下半年在a市高价投标投中了一块地皮,想做智能高档小区。沙盘出来没多久,样板房出得也很快。加上地段较好,打出的广告是打造城市绿岛,分期售空了所有楼房,前段时间余荣梁的丑闻曝光,万劫不复,这楼也成烂尾楼了。”温景梵的语气有些可惜,也不知是可惜余荣梁的目光短浅小人行事还是可惜那块地段较好的烂尾楼。
他这么一提,温老爷子也想起来,沉吟道:“这步棋还是荣梁当家的老夫人下的,本是想借机打开a市的房产市场,不料……”
温景然没接话,他虽有参股投资,但商场上的事并不怎么关心,也不清楚a市的商业局势。
他斟酌着,开口问道:“爷爷你最近身体怎么样?”
“还行。”温老爷子不欲多说,转头看窗外渐渐远去的路牌,低声道:“老了各种灾病,挡也挡不住。”
“倒是你……”温老爷子的话音一转,声线微沉:“想让我白发人送你这黑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