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头,看见面无表情低眸看她的驰一铭。

少年对上她的眼睛,又若无其事把手收回来。

她转过眼睛,看窗外慢慢掠过早春的景色。

驰一铭神情古怪地看了眼自己的手,皱紧了眉,仿佛刚才的事只是这只手在主导,他目光就像是要剁掉它。

终于到了r大校门口,姜穗走下车。

驰一铭并不在r大就读,在念大学一事上,他父亲显然不允许他再次任性,为他挑选了最好的一所学校,然!然而他需要上的课却不多,对于他来说,现在主要欠缺实践知识,这也是驰一铭只能隔三差五找她的原因。

他必须得走。

姜穗松了口气,她这学期已经开始住校,如果不是前两天姜水生复查,为了不见驰一铭,她是不会回家的。

再次回到学校的踏实感让她暂且没有那么焦躁。

谁想她才走了几步,就被驰一铭捂住手臂。

“松开,你做什么!”

“学校你不能再去了。”

姜穗听到这种荒诞的言语,不想搭理,只想甩开那只手。

少年清隽精致的脸靠近她,露出一个邪恶的笑容,细细观察她表情:“噢小可怜,忘了给你讲一件悲惨的事。据说我哥输了,约莫现在已经被丢进海里喂鲨鱼了吧。”

姜穗怔住,她抬眸,眼中坚毅,她摇头:“你骗我,这不可能。”

驰一铭弯唇,像在看什么可怜虫:“可惜哦,这是事实。我今天可不是来陪你玩儿的,毕竟你和他有些关系,你以为岳三轻易就会放过你?”

姜穗想从他表情里找出些说谎的痕迹。

可惜他棕色瞳孔除了放肆的看笑话,还有浅浅的惊怒期待感,什么都没有。

有那么一刻,她敏锐地觉察出驰一铭并没有撒谎。

“我不信,如果是真的,为什么你一开始不说,都走到r大门口才说这件事。”

驰一铭:“因为看你那个严肃抗争的样子很有趣啊。”

姜穗眼神空了一瞬。

这不可能,她记得曾经父亲是在她快大二时才检测出生病,那时候治愈几率已经特别小,手术风险也很大,姜穗时时刻刻面临失去他。

而那个时候的驰厌,已经没有活在岳三的阴影之下,他早已独当一面,成为许许多多人敬重的存在。他捐款建立过希望小学,成立了孤儿收容所,还设立了许多医疗机构。就连当时念大学的姜穗,都听过这名厉害有钱的大人物。

他是未来铁血柔情的英雄,是那个时代,几乎所有人的梦。

他怎么会陨落在辉煌之前。

姜穗呼吸变得急促起来,是因为她吗?蝴蝶效应的强大,让她有一瞬眼睛里要流出泪来。这个世界什么都没有变,唯一的变化是她带来的。

父亲活下来并且提前被治愈了,驰一铭至今也没有得到自己的承诺,难道作为代价,需要驰厌死去吗?她因为这个猜测脸色!苍白。

驰一铭掐住她脸,面无表情说:“不许为了他哭,不然老子不管你了。”

她却听不见驰一铭说话。

她想起今年冬天,她穿行过冰冷的风雪,扑向驰厌怀里,他怀里那么暖,抱着她那么用力,像是融进骨血,抱住了一整个世界。

姜穗低声说:“他会回家的。”

我还在这里呢,他不要我了吗?

“手脚打断,扔海里喂鱼。”这声音沙哑,垂垂老矣。

老人带着一顶防寒的帽子,瞳孔里阴毒又快意地看着地上的男人。

驰厌身上染了血,无声无息。

他脸上身上全是伤,听到三爷这样吩咐,有人问:“那戴有为和岛上那个女人呢?”

岳三摩挲着手中的佛珠,咳了两声:“都扔下去。”

甲板上风很大,有人谄媚地要来扶他:“三爷,这里风大,我们先上岸再说,您就别在这里看了,我们会处理的。”

岳三浑浊的眼睛透着一丝审视狠辣,他打量人的目光让谄媚者抖了抖。

岳三推开他的手:“不用,我要看着这兔崽子消失。”

再也没人比他清楚,这人心性坚毅能忍,连岳三自己二十来岁的时候,都没有驰厌这份魄力和手段,要是他手中没有戴有为和梁芊儿那个小贱货,恐怕早就输了。

三爷既后怕,又嫉妒他的年轻有能力。只可惜,这是个痴情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