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不到过年了。

姜穗把笼子取下来,又用布包好出了门。

她在榆树下等了好一会儿,姜水生催促道:“穗穗,起风了,还在外面做什么呢?”

“爸爸,再等一下,我很快回来。”

天色擦黑之前,大院儿回来一个清瘦的身影。姜穗如今不太怵他,可是心中依然敬重。

她挥了挥手:“驰厌哥哥。”

驰厌浅淡的眸安安静静落在她身上。

小姑娘蹲下来,她揭开一层灰褐色的布,露出了里面的笼子。

笼子里面,一只呆头呆脑、油光水滑的斑鸠正打量着他。

这么冷的天气,小姑娘穿了一身米色棉衣,小斑鸠和她都精神奕奕的。

她说:“这个还给你。”

驰厌薄唇在冷风中没有血色,便显得格外寡淡,他半边脸依然没能消肿,闻言点头:“嗯。”

真是奇怪的人,姜穗忍不住看他一眼。他也不问为什么还给他,或许是不是不喜欢,她把笼子给他,他就接着了。

小斑鸠到了驰厌手上,终于不是那副呆懒样,开始不安地踱步。

驰厌本来以为她不喜欢。他从没送过谁礼物,人家不喜欢了不要也是正常的。

可是小姑娘眼巴巴地看着胖乎乎的小斑鸠,分明是很喜欢的样子。

驰厌沉默了一下,又把笼子递给她。

姜穗被他看穿意图,尴尬又羞怯:“不不,我不能继续喂它了,我明年就初中了,你拿去……吃、吃了吧。”

驰厌微抿唇角。

姜穗抓着那块灰褐色的布,仰头对上少年眼睛。

驰厌这才发现,她比一年前好了许多,脸上没那么伤痕了。棉衣外露着一小片颈部肌肤,白得像牛奶一样。

大院里女孩子就属她最白,她父亲很爱她。

说话时喜欢看人眼睛的人,大多很坦诚。

驰厌错开小姑娘的桃花儿眼,打开笼子,小斑鸠笨拙地走到笼子口,扑腾着翅膀飞走了。

姜穗目瞪口呆。

驰厌把笼子还给她:“拿着,回家吧,不能养就放了。”

他还没丧心病狂到要吃小姑娘宠物的地步。

驰厌走了几步,不经意回了个头。

彼时十一月,这年冬天还没彻底到来。姜穗还站在那里,望着天边越飞越远的小斑鸠,露出松了口气的表情。

女孩小小一只,天幕映在她眼中,那双潋滟至极的桃花眼向下弯成一个月牙儿,眼尾微翘,分明好看极了。

放走了小鹌鹑,姜水生虽然惋惜,但是也能理解。

他看着吃饭香甜的姜穗,眉眼露出了一丝轻松的笑意:“穗穗啊,爸爸认识一个朋友,他说可以寒假带你去c市第一人民医院看病,那里有专家会诊,也许可以医好你这种情况。等你考完试爸爸就带你去。”

姜穗点点头,她也很高兴,走路都走不稳实在太不方便了。

而且这次看病真正治好了自己这个疾病。

专家们没有见过姜穗这种案例,于是开了一个研究小组探讨病例,出于特殊性,治疗反而很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