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第 44 章

杨太夫人抬了下下巴,“送他们上路,手脚干净点。”

那名叫玉妃的女子,惊声尖叫了起来,两名粗壮的宫人,毫不留情的掐开她的嘴,灌入一杯毒酒。

玉妃捂住喉咙,咯咯喊了几声,口中吐出白沫,在地上来回打挺了几下,渐渐抽缩着不再动弹。

两名侍卫架起毫不反抗的墨桥生,正要灌酒,墨桥生突然将双腕一翻,就从他们的钳制中脱离出来。

长腿一伸踢到一人,乘着众人吃惊的当口,翻身从殿中逃了出去。

“反了,反了。”杨太夫人盛怒,一拍桌子道,“速将他押回来。我倒要看看他能跑到哪去?”

殿外的庭院中不停的涌上手持兵器的武士,墨桥生赤手空拳,展开身法,他像一匹受困的野兽,爆发出强烈的力量,十来名甲士围攻,竟然一时间也拿他不下。

杨太夫人,伸出一指,指着殿外,对着侍卫长陆獒道:“这就是将军你训练的士兵?这么多人连一个赤手空拳的奴隶都拿不下?我要你们有何用?”

陆獒脸上肌肉一抖,眼中现出戾着,一转手腕亲自跨出殿门,加入站团。

混战中,墨桥生的肩井穴被重击了一下。

他半边身子一麻,晃了一下,心知不妙,这是一位高手,认穴打穴之术既准又狠。

情势不容他多想,数把兵刃迎风劈来,墨桥生勉强躲开,神阙穴又被猛的一击,他身体一软,终于支撑不住,倒下地去,被数名甲士押解回殿中,死死按在杨太夫人面前。

杨太夫人指着地上的墨桥生,怒骂道:“不知天高地厚的下贱东西,我果然早就该弄死你这个兴风作浪的畜生。”

一名侍从上前,抬起墨桥生的脸,欲给他灌毒酒,墨桥生咬紧牙关,抵死抗拒。

正闹腾着。

殿门大开,一队着甲持枪的宿卫侍从蜂拥而入,这些人个个都刚从战场上退下来,真刀真枪见过血,带着一身杀气腾腾,虎视眈眈的两侧排开。

程千叶背着手,跨入殿门,默默看了半晌屋内的情形。

轻轻开口:“母亲,您这是在做什么呢?”

她说的声音不大,却让殿上众人感到一阵头皮发麻。

顷刻间,便哗啦啦的跪了一地的人。

杨太夫人站起身来,面对着程千叶那双冷漠的眼神,她感到一股无端的恐惧顺着颈椎一路爬上来。

我在怕什么,他是我的亲儿子,不,亲闺女,她难道还能拿我怎么样?

杨太夫人安慰自己道。

她想起女儿小的时候,偷偷养了一只不知哪儿来的流浪狗,怕被自己发现,小心的藏着掖着。

但宫中的事又有什么能逃过自己的眼睛呢。那只狗实在太脏太丑,有失公主的身份。所以虽然女儿哭着求自己,但自己还是毫不留情的命人把那土狗处理了。

又会怎么样呢?女儿和自己扭着哭闹了一阵,不是被自己轻轻松松便哄回来了吗?这次也是一样,女儿还是女儿,不会怎么样的。

杨夫人镇定起来,开口道:“吾儿,此人和那玉妃……”

“母亲。先屏退下人吧。”程千叶打断了她,不待杨太夫人回答,她一甩袖子,喝道,“都滚!”

殿上的女官侍从,低头垂首,迅速的退出宫门。

程千叶带来的甲士,最后走在最后。他们关上殿门,守在殿外。仅余杨太夫人,程千叶,和躺在地上一时动弹不得的墨桥生。

“吾儿,你听为娘告知于你。”杨太夫人絮絮叨叨的解释起来。

程千叶看着她那一开一合的嘴,盘算着下一步该怎么走。

眼前这位年过半百,既狠毒,又愚蠢的妇人,是自己这副身躯的母亲。

在自己根基不稳,又推行新政的关键时刻,她真的很不想和这个女人闹翻,让人扣上不孝的大帽子。

我试一下,如果不能真正从心底改变她的想法。那即使是冒着大不韪之罪名,今日我也不打算留着她的性命。省得天天在背后给我做妖。

她一撩开衣摆,跪在了墨桥生身边。

“娘。”程千叶抬起头,露出楚楚可怜的表情,“其实这些日子,我真的觉得很累,活得很累,装得也很累。”

程千叶一边说,一边认真的观察着杨太夫人情绪颜色的是否变化。

“母亲,你不知道,一开始,我身边的那些人,不是看不起我,就是想谋害我,没有一个安着好心。”

“这个人在后面说我坏话,那个人拿着毒酒想要害我,我整日整夜的战战兢兢,天天都怕的睡不着觉。”

对一个思想僵化,脾气耿直的中年妇女,和她对着干基本很难达到自己想要的效果。先示之以弱,再动之已情,有时候更容易达成目标。

程千叶本来只是想演演戏,谁知说着说着,想起自己刚穿越过来的那段日子,自己也来了情绪,眼泪逼一逼也挤了出来,看起来很有那么回事。

“只有这个奴隶,我真心喜欢他,每当我压抑痛苦的时候。有他陪一赔我,我才能放松一点,不崩得那么紧。”

程千叶悄悄抬起头来,她看着杨太夫人那本来充满怨恨的情绪颜色,正飞快地转变成象征着怜悯慈爱痛惜的色彩。

于是她再接再厉,流着泪演一把狠的。

她端起桌上的毒酒,倒了一杯,举在手中,“若是母亲,真的留不下他,那我活着也没什么滋味,不若和他同饮此杯,了却余生,再不用想那些烦恼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