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腿很细,让陆云端想起电影纪录片里的难民,可是小腿突兀的肿胀起来,竟然绷紧了破破烂烂的军裤。陆云端一看这个情形,干脆用刀子小心割开了裤管。
眼前的伤口让他瞬间汗毛竖起,同时胃中有限的一点饼干开始翻腾——小黑的小腿已经青紫变形,一道伤口深深翻开宛如孩子嘴,如果他没有产生幻觉的话,他想自己的的确确是看到了蛆。
小黑也吓了一跳,连忙收回腿来,转身背对了陆云端。
陆云端闭了闭眼睛,随即起身越过面前这堵矮墙,快步跑到路上,把自己丢下的那只大旅行包捡了起来。
重新回到小黑面前,他发现小黑咬紧牙关,正在用手指清理伤口。
陆云端翻出刀伤药,然后扳着小黑的肩膀让他转过身来。小黑不听话,仿佛是宁愿自生自灭也不让对方处理伤口——他这两天只是觉得小腿麻木,没想到会溃烂到这般地步;当然,想到也是没办法,他无医无药,无处可逃。
陆云端不耐烦了,对着他的后背就是一巴掌。他手狠,一掌拍下去,嶙峋瘦骨的触感就格外分明。小黑被他打的一晃,没吭声,还想继续犯倔,结果被陆云端伸长手臂抓住脚踝,将那左腿一把扯了出来。
小黑说:“脏。”
陆云端用打火机燎过军刀刀锋:“脏死了!”
然后他抬头望向小黑的眼睛:“忍住!”
小黑深吸了一口气,斜过眼珠望向地面。
陆云端想小黑命好,遇上了自己——这倒不是自夸慈善,他的意思是自己心黑手狠傻大胆,真敢操着刀子生割人肉。
切掉腐烂皮肉之后,陆云端从旅行袋里翻出碘酒,又说:“忍住!”
小黑又吸了一口气,可是这回没能完全忍住——碘酒浇在伤口上,一团毒火立刻就从内向外的喷射出来,烧的他整个人都失去控制。他的意志还足够坚强,是身体自作主张的在哆嗦。
陆云端不放心,再次用火苗为军刀消毒,挑开伤口仔细检查了一遍,发现这回是真干净了,这才打开一小瓶云南白药,均匀撒到了伤口上。
伸手摸了摸小黑的额头,他摸到了一手粘腻的冷汗,温度却只是微热——真是野人,伤口感染到了这般地步,竟然没有发高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