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莽撞话术 音爆弹 2489 字 8个月前

倒不是出于身为异类的孤独感,或者拥有背德爱好的恐慌感。

他只是有着过早完备的处事观念,这导致面对与自己完全冲突的癖好时,他感到了一丝不习惯。

哪怕这对他而言是轻而易举的事——他也并不乐于攻击他人、给予伤害。

当然,一般概念下的伤害与SM中的施虐不能一概而论。前者范围广阔,包含言语暴力、行为暴力,与性无关的,与性有关的,而后者往往只选择性地涉及了最后一方面。

但当他对普通的伤害、折磨同样心动时,他便感受到了——罪恶感。

初三那时候他的班上有一个女同学,出车祸撞断了一条腿。他随同女班长一起代表全班去看她时,带了同学们准备的礼物、花篮、水果,在电话里那个女同学表现得受宠若惊,笑着说谢谢大家,而当他们站在病房外时,电话里能说能笑的姑娘正在病房里哭。

严锐拦住同行的班长,没有敲门,两个人一块儿静悄悄地在门外站着。

从病房的玻璃窗向里望去,可以看见她穿着病号服打着石膏的样子。她是个挺漂亮的姑娘,在班上颇受欢迎,严锐的同桌常常向他倾诉,喜欢她笑起来时总会变红的脸和亮晶晶的眼睛。但她因为疼痛哭起来的时候,那些招人喜欢的点全部不见了,她苍白着脸,眼中溢着泪珠,哭得也很忍耐。似乎是麻药的效果过去了,她忍受不住,啜泣着说妈妈好疼。

她的父母陪同在床边,用心疼的语气哄她,但在身体的疼痛前安慰的力量微乎其微,于是她的哭声缓缓大起来。严锐可能看了有一分钟,接着就转回了头,移开了视线。班长用低低的声音说:“好可怜啊。”他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她的父亲推门出来,好像嫌护士来得太慢了,要去护士站催一催。他看见了他们,严锐便向他点点头,很体谅地说:“我们等一会儿再进去。”

严锐再站了一会儿,又向班长说要去一下卫生间,将手里的东西都交给她。

这当然只是个帮助他离开病房的理由。严锐站在医院的卫生间旁,洗了脸,又擦干。他并没有勃起——他还不至于变态到这个程度。

只是难以否认,他在听着那个同学的哭声时,呼吸得比平常快了一些。

她遭遇了不幸,承受着痛苦。而他为她的痛苦感到兴奋。

心跳加速,喉咙干燥。

甚至他对这个同学并没有过什么特殊的感情,他们之间连话都只说过几句。

与其说他喜欢向他人施虐,倒不如说,他喜欢看他人痛苦的样子。若是有人在他面前被杀害他也可能会有同样的感受吧。他喜欢痛苦,喜欢恐慌,喜欢无助,喜欢所有来源于人的脆弱反应,只不过若是这份反应是由他施加他应该会更加亢奋。

这可能比普通的施虐癖要过激得多。

可以称得上是不折不扣的变态。

严锐也不永远是强大坚定的,至少他曾为自己非同常人的爱好而挣扎过。

他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过着近似于苦修的生活。他有严格的作息规划,用繁忙的学习和运动填满了自己的时间,他不接触SM相关的东西,不看色情影片,甚至从不认真观看任何一部电视剧,不自慰,用冷水来对付青春期常有的生理反应。

他与身边的所有人都相处融洽,但他没有哪怕一个亲近的朋友。

拥有这样的爱好绝不是他的错,就如同人无法选择自己的性别、性向、出身、长相。

但他可以克制自己的爱好。这与吃饭睡觉不同,不是什么生活必须的东西,不实施、不放纵它,也并不会对他产生什么影响。

他可以喜欢,也可以不做。

如果没有遇到杨竹,他可以按照原有的规划永远这样克制自己。

在他引诱杨竹进入圈套、向杨竹摊牌的那天,其实他小小地骗了一下杨竹。

他没有找人实践过,以后应该也不会找。

杨竹实在是一个巧合,一步错步步错的那种。杨竹第一次在他的面前受伤让他动了歪心,于是他弥补地给出了帮助。杨竹孤立无援,紧紧抓着他一根救命稻草,他可以推开,维持自己的原则,但若是他推开了,可能杨竹再也遇不到能够救他的人。

——怎么办?该选择什么?

严锐放任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