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共进晚餐,杨竹坚持地帮端了饭菜、饭后擦桌子,饭后几个人一起在小区里闲聊遛狗,小白昂首挺胸走在最前头,狗绳都绷得直直的。
秋夜的小区里空气凉爽清新,居民三三两两,严爸爸时不时遇见相熟的人,带着笑攀谈起来,有人问了脸生的杨竹,他就介绍这是儿子的同学。杨竹懂得如何与不喜欢自己的人呛声,却学不会应对带有好意的陌生人,从头到尾不敢和严锐分开半步,说话都时不时打结。
风一吹有点冷了,擦擦鼻子,严锐便提前带他回了家。
杨竹走着走着松一口气,手在胸口抚了两下。
严锐说:“你每次新认识人都这么害羞?”
“哪里害羞了!”杨竹下意识反驳,“我那就是……就是不习惯!”
“那以后习惯了就好。”严锐摸摸他的头发。
杨竹延迟这么多年才能学习正常社交模式,放下浑身的警惕,开始试着用生涩的态度和话语和他人交谈,这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一步一步慢慢来,总会变好的。
杨竹白天洗了次潦草的澡,晚上决定睡前再洗一次。
躺上严锐的床是一件严肃的事情,必须要有仪式感,不洗不行!
严锐拿一套睡衣给他穿,他脑袋凑在衣柜边一起看,顺便窥探严锐的隐私。衣柜里的私服大多是T恤和衬衫,折放叠好,颜色倒是什么都有,五彩缤纷。以前还有人说严锐这种酷哥肯定只穿白色和黑色,果然是屁话,严锐才不会拘泥穿什么颜色。
睡衣有三套,严锐捧了两套出来给他挑,杨竹又分了心,说:“压在最下面的那套也让我看看!”
严锐:“你不会喜欢的。”
他一这么说,杨竹马上要唱反调:“不看看怎么知道?”
杨竹的好奇心就跟小学生一样,有时候越不让看越是要看。严锐倒也没有过多坚持,把最后的那一套提溜出来,一下子整件垂下展开,是一件黑白斑点的连体动物睡衣。
“小狗睡衣。”严锐说,“我妈去年双十一买的,现在还没穿过。”
杨竹这一面是背面,带着两只耳朵的兜帽乖乖垂着,目光向下,还能看见一条软软的尾巴。
他霎时觉得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跳,脸噌地红了。再看严锐的表情,严锐脸上没什么特别的,没有期待也没有逗弄,只说:“虽然很想看你穿,但我猜你不喜欢,会觉得不好意思,所以没拿出来。”
杨竹瞪着它,半分钟后,猛地把睡衣抢下来冲进浴室。
严锐这家伙也太知道怎么对付他了!人长得聪明就会变得这么狡猾吗?!
其实也知道严锐确实不是故意诱导他的。那衣服本来就压在最下面,要不是他自己凑过来看也看不到,严锐同样一嘴没提,被他缠着才拿出来。
但是故意说的那句“很想看你穿”就是很奸诈!听到了怎么可能放着不管呢!
洗澡水也没能淋掉他心中刷屏的感叹号,洗到最后,杨竹又突然想,说不定他穿上确实还可以。
万一看起来很蠢的话严锐也不准说出来,不然他就抓狂给严锐看。
这样一想杨竹突然就陷入了一种奇怪的等待状态中,穿睡衣时还边穿边对着镜子搔首弄姿。连体睡衣穿起来麻烦,要从腰部把两只脚踩进去才能把上半身的部分拉起来,他一心二用,身子歪斜时险些没站稳,脚滑了,手扒在洗手台上才差点没跪下去。
接着满头湿发被他向后撩,借着水的粘力梳了个背头,欣赏了一会,他又觉得,他到底在干什么?
怎么这么蠢!!
杨竹疯狂把头发挠乱,然后憋着股气往外冲。一开门,收拾好衣服的严锐把衣服放进浴室,看都没看他一眼。
杨竹跟自己生气地背对着他,面对着墙。
听到浴室门合上时发出的轻微吱呀声,杨竹开始磨牙。他不是说想看吗,怎么不第一时间看!那自己还费劲这么半天不就显得很弱智吗?
搞不懂自己怎么跟这种细节赌气。他沉浸在乱糟糟的想法之中,忽然,睡衣尾巴被从后面揪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