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馆贴了封条,牌子摘掉一半,挂在门头上摇摇欲坠,看起来破败又苍凉。卷闸门紧紧闭着,门口扔着几把缺边少角的吧台椅,几个抱着滑板的小孩儿围在附近,疯狂摇动手里的油漆罐,完成一半的涂鸦轻飘飘地覆盖住暗红色的拆字。
看我惊讶,旁边一位随行的选管补充道:“最近这边整改,很多比较老的独栋商铺都在陆陆续续拆了。”
刚才期待着和路择远和解时的精力充沛,在这一刻被完全消除了,疲惫感铺天盖地涌了上来。
我在这儿长大,经历了很多年和很多事,从小蹲在那儿的台下看演出,听我妈唱歌,被她领着到后台结识许多没有名气的乐手。或者我爸离开我们很久之后,她擦着吧台就突然开始哭,我那时候还没椅子高,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就陪她一块儿说我爸坏话。到后来我终于想要好好学琴,她晚上关了店,坐在吧台外的椅子上教我摁和弦。
我盯着窗外,小小的酒馆在视线里后退,越来越小,最后消失,我还是朝那个方向看着,好像一旦回头,就什么都没有了。
曾经转手这家店的时候,买主答应我会持续经营这个馆子,将来我如果想买回去,可以再谈。
这事儿就一直在我的潜意识里藏着,像个美好的梦和未来似的,我总有一天会有足够的钱,再把它买回来。
有工作人员看出我不太对劲,来问我是不是不舒服。我收回视线,勉为其难扯了个微笑,表示没事儿。
实际上,我想,这一天可能根本就不会实现。
第54章 第二次顺位发布(一)
车子缓缓开回厂区,我最后下车,跟着稀稀拉拉的队伍往回走。宿舍里没人,路择远的活儿还没结束,我们俩东西都不太多,小小的屋子放不满,以前没觉得,今天才发现房间里空空荡荡,起码跟李卓一的屋子没得比。
我胡乱洗了澡,晚饭不吃就往床上栽,打好的那些腹稿快忘干净,脸埋进枕头里就再也不想动弹。
我也不清楚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再睁眼就已经是第二天了。选管拎着喇叭逐个房间敲门,那喇叭音质极差,低频失真高频也失真,特别刺耳。我被吵醒,四下看了看,路择远彻夜未归。
化妆时询问工作人员,有人说他们去隔壁城市拍摄,回来的时候遇上交通管制,暂且耽搁了。
楚江生在一旁探着脑袋问我:“你怎么回事儿?独守了几天空闺丧成这样?”
我看看镜子,琢磨是有点没精神,但也不至于特别丧吧?
造型老师听见,又抬手在我下眼睑上盖了两层遮瑕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