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淮安只带着王金丹和骡驹,三匹马破城而出,一路疾驰。
今天,他是押着王金丹开了太仆寺的大门,专门替自己挑的马。
当初眼羡过的,林钦所骑的汗血宝马,陈淮安一眼便挑中了,翻身上马,一鞭子抽下去,宝马四蹄随即腾起,果真风驰电掣。
仨人一路上快马加鞭,看到沿途仿如被收割了,但俱皆倒地的庄稼,一茬又一茬的,这是林钦带着整个神武卫的队伍所走过的路,昭示着他轰轰烈烈的叛乱,丝毫不掩行迹,偏偏北边一片乌云,眼看就是风雨欲来。
附近村庄里的老百姓们苦等了半年,正是收割麦子的时候,这时候麦子被踩踏,一年的口粮可就没了。
有好几个老妪抱着孩子,就站在田梗上哭了。
骡驹骂道:“林钦可真是个丧尽天良的狗东西,踩坏庄家是要遭雷劈的。”
王金丹眼界比他稍宽:“大丈夫何必在意小节,他都挟持皇子,图谋造反了,踩坏点庄稼算甚?骡驹你个傻子,没上过战场,造反是要死人的,累累白骨,才能换来江山改朝换代。”
骡驹啊的一声:“咱们二奶奶不会有事儿吧?她也被林钦给抓了,他不会杀人吧。”
王金丹呸的一声:“你这个乌鸦嘴。”
俩人同时望陈淮安。
今天才是他家千金满月,自打有了女儿之后,陈淮安只要说起阿荷二字,胡茬都会旋即变软,不过半天的功夫,女儿还在襁褓里哇哇而啼,妻子却叫人给劫走了,他此刻的心情,可想而知。
他策马走在最前面,一鼓作气往前奔着,遥遥见河间府在望时,才勒停了马蹄。
河间本是平原,一望无际的田野上,围守着整座河间府,放眼望过去,全是安扎稳妥的兵帐,在碧蓝如洗的天光下,一座座白白的兵帐,仿佛天上飘下来的大朵云朵。
就在京城之中,百官为了陈淮安而闹的不可开交,皇帝的注意力也全在陈淮安身上时,林钦从河西调来了大部分的精锐之兵,就完美的,悬在了河间,这个仿佛大明心脏一般的位置上。
“二爷,您就不为咱们二奶奶而担心吗,她现在可是在反贼手里呢。”骡驹策马,悄声问道。
陈淮安垂头丧气:“那我也不能就在这儿哭啊?”
其实就那么一会子的功夫,他就送了个陆香香,分明都听见哪里一声喊救命,隐约是锦棠的声音,但是当时他心急着回陈澈院子去看小阿荷,没当那是锦棠,回去抱上阿荷,准备找锦棠喂奶去,这才发现人不见了。
而且东门上守门的人还说,二少奶奶是叫人砸晕,然后抱走的。
陈淮安站在东门上,怀里抱着小阿荷,脑中嗡嗡而响是。
只有千日作贼,没个千日防贼的。
而且,谁知道这辈子林钦会如此果断,说反就反,还一出手就劫持了小玄林和罗锦棠。
所以,到底是陈淮安轻敌了,总以为林钦的谋略配不上他的野心,现实狠狠给他一巴掌,遥遥望着河间府高高的城墙,遥想起小阿荷没奶吃,哭的喘不过气来的样子,陈淮安一颗心生生儿的,就要碎了。
他招过王金丹来,问道:“照你预估,这城里城外得有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