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小阿荷生来,来了几个乳母葛牙妹皆不满意,自发的就替锦棠带起孩子来了。
便要回陈府,孩子也是由葛牙妹抱着。
走在街上,也不知为何,路总是堵着,走走停停,就是不能畅畅快快儿的走。
锦棠颇有些心急,撩起帘子,见大街上处处窜着一群群的人,瞧起来扛着扁担挑着鸡笼的,全是些平民百姓们。
入了城连路都不会走,这些人直接就在大街上,一伙又一伙的聚着。
她遂问骡驹道:“骡驹,我坐月子这些日子,京城可是有什么新奇事儿发生,我怎么瞧着满街都是乱轰轰的?这些人都是怎么回事儿?”
葛牙妹还没来得及阻止了,骡驹的大嘴巴已经开始说了:“这还不是咱们二爷闹的?朝臣们因为他一直以来办差得力,眼红他,见天儿的在皇上面前攻击他,然后咱们二爷不是就辞官了?
他辞官这一个月来,朝臣们可谓是乐坏了,可是百姓们不服啊,毕竟咱们二爷作的,是为百姓的大好事儿,这些俱是咱们京城近郊,许多还是从河北来的,入京来为咱们二爷请命的百姓们。”
锦棠连陈淮安辞了官都不知道,更遑论还有百姓为他请命?
遥想上辈子,他在顺天府的时候,因为其人灰谐幽默,又案子办的好,还是颇得百姓们称赞的。直到入了大理寺,作事不择手段,才渐渐叫百姓们痛恨。
而最后入阁之后,他又一力推行的,全是惠民措施,这下更好,百官也开始恨他,于是乎,他才真真臭名昭著,人人唾骂。
罗锦棠从葛牙妹怀中接过小阿荷,微撩了点缝子,指着外头的人说:“阿荷啊,瞧见了否,这些人呀,全是来为你爹爹说话的。一个人为官,想要升官发财并不难,但想要百姓爱戴,可不容易呢。”
上辈子的陈淮安,被押解出京城的时候,漫天大雪,夹街两道,全是唾骂,扔臭鸡蛋,烂菜叶子的百姓。
罗锦棠当时也在场。
她犹还记得初到顺天府时的陈淮安,那么年青,朝气蓬勃,一同睡在床榻上,他每天在想的,是怎么才能让百姓们的日子过的更好一点。
她见过他的热血,见过他的赤诚,看着他肩戴木枷,脚锁铁镣,一脸拉茬胡子,那般高大的男子,一步步沉重的往城外走着,一脸麻木的神情。
她站在人群之后,靠在一家饼摊前的柱子上,难过的哭都哭不出来,却究竟不知道,曾经的陈淮安,是怎么走到万人唾骂,千古骂名那一步的。
车缓缓走着,罗锦棠撩着帘子,望着那些面色焦苍的百姓,恍惚间想起父亲罗根旺,想起渭河县的百姓们,为官为官,为了百姓而为官,陈淮安这辈子,终于作到了啊。
就在这时,车眼看到陈府门上了,但也彻底的就不动了。
却原来,百姓们在打听后,得知当初在河北救灾,与灾民们同食树皮,共同渡灾,愿意从泥塘里往外背老太太,愿意帮灾民们亲手砌墙修屋子,到山里打野猪给大家吃的陈淮安,竟然是首辅陈澈的儿子之后,就堵到了陈府门外,逼着要等陈澈出来给大家个说法,为何要罢陈淮安的官。
就在陈府院内院,水榭之中。
陈澈与次辅赵松之正在相对下棋。
而不远处,为了给小孙女过生辰而忙碌着的下人们,亦是忙了个热火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