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天生胸怀仿如沃野般的男人,眼界不在私欲之上。
背着弟弟进了家门,家里居然只有一个齐高高,光着膀子在门口的池子畔冲凉。
“你家二奶奶呢?”陈淮安此时的相貌,杂髯横生,蓬头垢面,好比脸上挂了只刺猬,便齐高高一眼都未认出他来,直到他出口问了一声,齐高高才认出来,这是他想念了好久的二爷呀。
齐高高高声道:“二爷,嘉雨这是怎的啦?二奶奶?她带着骡驹和如意两个,回咱们相府去啦,您不知道?”
废话,陈淮安心说,我能知道吗?
齐高高试了一把嘉雨的鼻息,匀匀的有,而且身上也穿的整齐,头发也梳的整整齐齐。就是像个小孩子似的,整个儿趴在陈淮安的肩上。
“怎的不给嘉雨找个郎中瞧瞧,二爷,您这哥哥是怎么当的?”齐高高说道,把嘉雨接了过来,抱到怀中,愈发的心酸,一个二十岁的大小伙子了,抱在怀里,还没有一麻袋粮食的重量。
他连忙道:“二爷,这不成,我得替嘉雨找个郎中去。”
陈嘉雨终于又睁开眼睛,颇生气的说了一句:“二哥,我要见我二嫂。”
陈淮安咬了咬牙,道:“高高看着嘉雨,替他找个郎中也行,先看着他,我找你们二奶奶去。”
这时候,于嘉雨来说,临终一面,见人比吃药更重要。
况且,陈淮安于信中千叮咛万嘱咐过,叫锦棠不要见陈家的人,也不要主动跟他们有牵扯的。几个月的功夫,没呈想她非但见了陈淮誉,还跑到陈家去了。
虽不知道其中发生了什么,陈淮安此时自然是,得赶紧找到锦棠为重。
他连脸都顾不得洗一把,替嘉雨掖好了被窝儿,握着他的手闷了片刻,道:“你等着,哥去接你嫂子去,好不好?”
嘉雨又陷入了沉沉的昏睡之中,叫陈淮安握着的手却紧了一紧,显然,他此时是真的非常非常想见一面锦棠的。
同一时间,也就是锦棠在胡同里遇到几个地痞流氓的时候,林钦站在路边,正在为晚了一步而错过的偶遇而苦恼。
吴七对他说:“大人,咱再往前走走吧,这三更半夜的,路上正是地痞流氓多的时候,罗东家就带着那么一男一女两个不成器的仆人,万一碰到什么麻烦,您再出手相救一把,多好?”
林钦回头望着吴七:“你干的?”
从七八岁就用到现在的人,林钦了解吴七,比他自己还了解。
吴七索性也不否认。
毕竟自家指挥使动了心,长达半年的时间在神武卫与罗锦棠私下见面不说,便这一番到凉州之后,他吃酒只吃锦堂香,还曾几番跑到弱水河畔的酒坊周围去转悠。
以凉州府大都督的身份,四处帮忙销售锦堂香,为此,甚至连原来从来不屑于见的凉州那些地方官们,都耐着性子见了个遍。
这种事情,下属焉有看不出来的。
是以,吴七悄悄道:“小的方才趁着撒尿的功夫,找了几个人,就等在罗东家回家时的必经之路上,此时只怕已经……”
“谁给你的胆子?”林钦扬起一马鞭,直接抽到了吴七的脸上,刷的一声,皮开肉绽。
他也再不多言,转身便往前跑,要去阻止几个泼皮无赖的纠缠,以他之所想,罗锦棠此时必然已经吓坏了。
林钦一直以来小心翼翼,各种偶遇,就是生气罗锦棠要发现自己的心思,而后便缩回陈淮安的身后,再也不肯出来。
岂知吴七居然敢行这种蠢招。